不出片刻,腳步聲停在門外,緊接著敲門聲響起。
「叩叩叩。」
輕柔的敲門聲彷佛帶著溫柔試探的溫度,讓人從心底升起舒適。
覃末綃沒有動。
他心裡有一個聲音正在告訴他,不是這樣的。
然而還不等他想明白這個念頭的由來,門外便傳來女人的聲音。
「綃兒,娘可以進來嗎?」
女人的聲音極其溫柔,好似三四月的春水泛起的漣漪,帶著沁人心脾的清透。
覃末綃乍一聽之下,還覺得有些恍惚。
是這樣的嗎?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他如今所看到的東西和他的認知有一種莫名的割裂感。
似乎事情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
但具體應該如何,他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懷揣著這樣的疑問,覃末綃上前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女人,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侍女。
女人名為滕蘿,姿態也如盛放的藤蘿花般柔美秀麗,在迴廊燈籠光芒的照耀下,面容越發溫柔,美好得好似畫中之人走出一般。
她手裡端著一盤精緻的小點心,笑意盈盈跨進門,自然將點心盤子放在桌上,聲音款款,「綃兒,這是為娘特意起早為你做的梨花糕,快嘗嘗。」
看著女人盈滿笑意的水眸,覃末綃恍然想起。
今日國師出關,將會從皇子中挑選一位繼承人,為其舉行覺醒儀式。
雖然覃末綃早在出生時就被斷言無法覺醒神力,但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九皇子,今日這個場合,他無論如何也必須到場。
也難怪素日對他冷淡以待的滕蘿會突然一改常態如此熱情。
不過在覃末綃的記憶中,自己母親就是一個反覆無常的人,她時而會恨不得他去死,對他動輒打罵 甚至動刀,時而又如同一個慈愛溫柔的平常母親。
從小到大,若非覃千夜護著,他可能已經在女人手裡死了無數次了。
因此對上今日熱情的滕蘿,覃末綃絲毫不感驚訝。
若是以往,覃末綃或許會因為母親的慈愛關心而感動。
但今日卻有些奇怪,面對滕蘿難得的關心,他心中竟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嘲諷。
好在滕蘿還有自己的事情,並未在此過多停留,只與覃末綃說了幾句話便自行離開了。
看了眼重新合上的房門,覃末綃目光落在被放置在桌面的那盤梨花糕上。
哪怕隔著一段距離,也能夠嗅到空氣中那股淡淡的糕點甜香味。
梨花的味道原本是淡雅清新的,融入糕點之後多了幾分甜意。
然而這樣的香甜氣息,卻是讓覃末綃隱隱有些作嘔。
覃末綃看著梨花糕,心中有些不解。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應當是很喜歡吃母親做的梨花糕才是,但如今卻光是聞到都覺得厭惡。
不過這樣的不解並未持續太長時間,很快門外又再次傳來動靜。
這次不是人敲門,而是貓兒撓門的聲響。
覃末綃眉宇間的冷色稍稍回暖,轉身前去開門。
「喵,喵~」
小黑貓從剛開了一條縫的房門鑽進來,昂著脖子親昵地就要往覃末綃身上蹭,聲音甜膩膩的。
覃末綃一眼便看到黑貓腦袋上的蛛網和脊背上的枯葉,四條腿上還沾了不少泥土。
他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小貓的親密接觸,「荼荼,你這是去哪了?」
當然沒有指望小貓回答,覃末綃掏出一條乾淨的手帕,細細將沒有蹭到他而有些委屈的小貓身上的污垢擦拭乾淨。
荼荼是他五年前撿回來的貓,當時它才不到巴掌大,瘦骨嶙峋,泡在池塘里,大冬天的,凍得它連叫都叫不出來。
若不是覃末綃偶然路過時恰好看到,它恐怕早就被淹死了。
也或許是幼時受了苦傷了根本,如今五年過去,荼荼的體型依然比別的貓小了一大截,雖然能吃,但體重卻怎麼也上不去。
不過它能跑能跳,精神一直很好,倒也沒有什麼毛病,而且非常聰明。
一邊任由覃末綃給自己擦身子,荼荼一邊喵喵叫著,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好了。」覃末綃放下手帕,摸了摸手感極好的貓毛,「稍後我要外出一趟,你乖乖在家,這幾日宮內不太平,莫要亂跑。」
「喵喵喵。」荼荼晃蕩著尾巴,用腦袋蹭了蹭覃末綃的手指,然後乖乖跳到門後的架子上,示意自己一定會乖乖等他回來。
沒有在耽擱時間,見荼荼安靜下來後,覃末綃便出了門。
他現在居住的地方十分偏僻,距離位於權力中心的議事閣幾乎要穿過整個神宮。
汜國在當下幾十個神國之中並不起眼,只是一個實力再普通不過的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