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冉老師和曜哥聊著呢,打擾啦。」
郝樂尚未站穩,酒杯先老練地和他們碰了兩聲。
男人笑著說「壽星大駕光臨」,看到落在郝樂身後幾步的人,又熱情禮貌地喊了聲「舒總」。
舒?
冉步月轉身抬眼,半秒也來不及躲,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漆黑的眼眸。
……
潮水退去,星月升起。
眼睜睜看著冉步月笑容消失,雙頰血色褪盡,嘴唇瞬間變得蒼白。
舒枕山一腳踩空,被推下懸崖,空白的失重感襲來,後知後覺地感到刺痛。
呵呵,就這麼討厭我。
舒枕山在心裡自嘲地一笑。
郝樂笑嘻嘻地攬住兩人:「來來,給冉老師介紹一下,這是舒枕山,硯川集團的總裁兼董事。這位是冉步月,特別厲害的大設計師,最近剛回國,他也是M大畢業的。沒準你們以前認識呢哈哈——」
「不認識。」
舒枕山說。
郝樂愣了愣,狠錘了他肩膀一下,笑道:「你比人家老幾屆呢,不認識也很正常啊。現在不就認識了嗎?」
舒枕山站在低一級的台階上,冉步月正好與他平視。
然而冉步月什麼也做不了,只緊緊盯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認識。
舒枕山說不認識他。
「冉總監好。」
舒枕山禮貌地點頭致意,抬了一下酒杯。
冉步月直勾勾地看向舒枕山,他的眉眼輪廓比以前更深,氣場更沉斂穩重,壓低的雙眸卻好像能把人洞穿,藏著很強的攻擊性和侵略性。
比以前藏得更好。
這雙眼睛,他曾經凝望過無數次。
他們的距離太近了,近得令人難以忍受。
按照社交禮儀,冉步月這時應該說「舒總幸會」,或者「久仰大名」,於是他強迫自己伸手舉杯,然而手指和聲帶卻不聽使喚。
要死不死的,宕機的五官突然都恢復了運作,四周人聲鼎沸湧入耳朵,亂七八糟的香水味沖入鼻腔,一陣天旋地轉,冉步月好像回到了在夜空中沉浮的狹窄機艙。
「啪!」
一聲脆響,酒杯正好砸到舒枕山胸口,然後在台階上摔了個粉碎。
深紅的酒液浸透了舒枕山的襯衣、禮服,和胸前白色的口袋巾,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四周一片死寂。
舒枕山低頭,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但他沒有把口袋巾抽出來,而是迅速把它整個塞進了胸袋裡,一點邊角也沒露出來。
意外發生得太快,郝樂目瞪口呆,心裡蹦出倆加粗大字:完了。
這是要了舒枕山的狗命啊!
他驚愕且惋惜地看向冉步月,兄弟,敬你是條漢子,做了我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兄弟,一路走好!
然而接下來,就發生了一件令郝樂更為震驚的事——
冉步月漠然渙散的目光在舒枕山臉上停留許久,突然弓起後背,「哇」地乾嘔起來。
第4章 心狠手黑
郝樂魂飛魄散。
他見過有人對著舒枕山的臉犯花痴,見過有人掩面臉紅害羞,但是對著舒枕山這張公認的帥臉嘔吐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原來舒枕山這麼丑的嗎??
冉步月面色奇差,低頭說了句「抱歉」,匆匆走向洗手間的方向。
郝樂急得大喊:「冉老師,你還好嗎?」
對方走得匆忙,沒有回應他。
扭頭一看,被撇在原地的舒枕山臉色更是差得要命,郝樂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草,我也不知道阿冉怎麼了,平時他不這樣兒的,工作更不會這樣。哎我等下帶他來給你賠禮道歉!」
郝樂看著舒枕山那被徹底糟蹋了的口袋巾,小心翼翼地問,「哎那啥,我到時候叫他幫你把這寶貝洗得乾乾淨淨……?」
「阿冉?」舒枕山微微皺眉。
「啊,我叫他阿冉啊,怎麼了?」郝樂一頭霧水。
舒枕山看著他,冷聲說「沒什麼」,又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啊?」
郝樂也不懂舒枕山為什麼問這個,腦子還沒轉過來,嘴先禿嚕上了,「什麼什麼時候回來的,你說冉步月什麼時候回的國?就是最近啊,這幾天吧……」
「具體哪一天。」
「我,我不太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