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步月冷淡地將包里突然出現的小零食放到桌邊,沒再碰它們;設計師手稿也沒收,退回給了舒枕山;被魅力爆棚的小提琴王子舒枕山當街示愛時,冉步月更是避之不及,裝作不認識地加快步伐走遠,在同學們友好的圍觀中,舒枕山鍥而不捨地追了冉步月一路,焦急地問他最近到底是有什麼煩心事?冉步月終於在一個無人角落停步,請求道,舒枕山,你能不能別這樣?我不喜歡你這這樣,我也不想說。
再怎麼無私奉獻的人做了這麼多,卻只換來熱臉貼冷屁股,都會感到不舒服。
耍小脾氣可以當作情趣,甩臉子太久就沒意思了,會讓人覺得很累。
舒枕山耐著性子問,你不開心,所以我想讓你開心。你不說原因,我怎麼幫你?
冉步月立刻說,我不需要你幫我。你也幫不了我。
舒枕山皺眉,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幫不了你?
冉步月倔強道,你就是幫不了!
舒枕山很可靠地說:「從我出生到現在,沒有什麼是我解決不了的事情。我有能力,也有錢,我可以傾盡全力幫你。」
冉步月聽完就笑了,是那種很諷刺的、很苦澀的笑:「大少爺,你太自負了。」
總之一個人覺得自己能幫上忙,另一個死也不願分享苦楚,這是個死胡同,吵來吵去都是無解。
在兩人僵持的日子裡,實驗室里的Colin向大家分享好消息,說他父母為了慶祝他的二十歲,送了他一台Agera RS,邀請大家開車出去兜風。
平時他是個很典型的理工男,愛穿普通的衛衣和運動鞋,戴著方框眼鏡,金棕色的頭髮總是鳥窩一樣亂糟糟的。只有這時候才會讓人想起,他父母做的是跨國礦產生意,在全世界擁有的礦區兩隻手數不過來。
大家對這個消息都表現得很自然,歡呼著慶祝他的生日,然後打趣說,你的車只夠帶一個人啊,怎麼一起出去玩?
Colin就說,你們都開自己的車唄,我們換著開!
舒枕山問冉步月想不想去,冉步月立刻說「不去」。他從未拒絕得這樣乾脆利落,好像慢一秒就會被傷到一樣。
「你不用開車,坐我副駕就行。」舒枕山說。
冉步月突然問:「你有車嗎?」
舒枕山點頭:「有。」
冉步月問:「也是跑車?」
舒枕山又點頭。
冉步月神色變得很淡漠:「你有幾輛?」
舒枕山默數了一下:「在波士頓有兩台……」
雖然家人都不怎麼管他,但是該給的錢還是會給的。
冉步月緊接著問:「國內呢?」
舒枕山很努力地回想:「……不太記得了。」
是真的記不清,不是因為數量太多,而是因為他不經常回家,但時常二伯三伯會送他車當禮物,也有家裡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送他們車。
此前冉步月從沒關心過舒枕山的物質狀況,舒枕山問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冉步月盯著遠處發呆,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你到底怎麼了?!」舒枕山突然收不住情緒,幾乎是在逼問冉步月。
這段時間他整個人就像被關在一個沒有出口的玻璃瓶里,能看見瓶子外的災難,卻無法打破瓶子出去施以援手,這種感覺太無力了。
兩人又冷戰了一陣子,準確來說,舒枕山認為是冉步月在向他施以單方面的冷暴力,自己被動地用冷戰進行反擊。
看起來很硬氣,實際上舒枕山每天都在反思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卻又找不到原因,於是每天都過得很痛苦。
直到舒枕山實在內耗到要爆炸,才忍無可忍地在自動販賣機旁邊堵住冉步月。
他賭氣地想,這將是他最後一次開口詢問,冉步月不說就算了,就讓這道溝壑永遠橫在他們中間。
還好這次冉步月沒有用沉默回答他,而是輕聲請求,讓他再自己想想,消化一下,想好了之後再告訴舒枕山,到底是怎麼回事。
舒枕山便心軟了。再親密的兩個人都會有不願分享的秘密,他確實不應該逼得那麼緊。
冉步月像只將自己死死閉緊的蚌,寧願被敲得粉身碎骨也不想打開。
舒枕山不願成為錘子,他要做他的海。
那時舒枕山隱約感覺到,冉步月覺得他們家境差距太大,所以主動拉開距離。舒枕山想告訴他,他們不在兩個世界,只要相愛,就沒什麼是不能解決的問題。但語言太空洞,他得做些什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