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這樣淪陷成混戰現場。
不是那種很粗暴的抹法,大家在瘋狂中保有文明,依據關係親疏,不會玩得太過分。
臉上被抹的奶油多,代表大家都挺喜歡你。
草坪樂隊開始演奏爵士樂,懷舊復古,富有節奏感,越來越多的人跟隨音樂開始搖擺,有人隨手拉了個人當舞伴,跳著即興的慵懶舞步,充滿午後愜意的浪漫。
冉步月被抹得像只小三花,醉意有點上頭,更放鬆了,連笑容都變得更加搖曳動人,眼裡波光蕩漾。
有人把他拉進舞池,冉步月和這人跳了會兒,又換了另外一個舞伴,過了會兒又換了。像條靈活的小魚,在滿池蓮葉間往來翕忽,好不瀟灑。
冉步月不知道換了多少個舞伴,最後摸到一個男人的臂膀,直接倒進了他懷裡。
「會跳舞嗎?帥哥。」冉步月仰著臉問。
舒枕山扶穩他:「你有點醉了。」
舒枕山承接他的體重,覺得冉步月輕得像一片蝴蝶。
「我真的沒醉。」冉步月說。
舒枕山不做評價,掏出一塊嶄新的方巾,替冉步月一點點擦掉別人抹在他臉上的奶油漬。
方巾貼在臉側,觸感柔軟。
「你哪來的方巾?」冉步月問。
舒枕山:「新買的。」
冉步月伸手去搶:「那這塊歸我了。」
舒枕山捏緊了:「拿之前那塊跟我換。」
「好啊。」冉步月眨眨眼,「我之後給你。」
冉步月看著舒枕山的臉,突然樂了,「你臉上怎麼這麼幹淨啊?都沒人來和你玩呢,舒總好可憐。」
舒枕山輕哼:「是我不想和他們玩。」
「這樣啊。」冉步月笑道,「那和我玩嗎?」
桌上擺著屬於舒枕山的那塊蛋糕,沒怎麼動過,冉步月沾了一點乾淨的奶油,揪著舒枕山的領子把人拉近,把奶油輕輕抹在了他唇上。
冉步月聲音低沉且溫柔,也像夏日香甜奶油的質地,粘乎乎地問:「舒枕山,你今天是不是不開心啊?」
舒枕山有些緊張地環顧四周,低聲道:「旁邊很多人……」
冉步月直接吻了上來。
奶油味的吻,持續十秒鐘。
足夠兩人細細抿掉對方唇上的奶油。
冉步月若無其事地退開,舒枕山還在發愣。
「我……」舒枕山清了清嗓子,但聲音還是啞的,「我帶你去工作室休息一下吧。」
冉步月好像醉得太厲害了。
冉步月仿佛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兩人繞開狂歡的人群,悄無聲息地鑽進了空無一人的工作室。
不過冉步月又確實不像喝醉的樣子,步伐穩健,身上酒氣也很淡。
舒枕山把冉步月帶到了他辦公室的沙發上,讓他躺下。冉步月不肯,在沙發上扭來扭去,非要舒枕山也來坐。
舒枕山只好坐到冉步月身邊。
冉步月順勢靠到他肩上,問:「你還沒說呢,今天為什麼不開心?」
舒枕山本來想下意識說「沒有不開心」,但很快意識到這樣說是毫無意義的,只會加深他們的隔閡。
既然冉步月如此敏銳,並且直白地問了,舒枕山也要回報同等的真誠。
舒枕山思考了半晌,問:「阿冉,你最近接吻的標準是不是變了?」
這個問題很突然,冉步月一時沒聽清:「嗯……?什麼標準?」
「……沒事。」舒枕山道,「我還沒有給你禮物,我現在給你。」
話題非常跳躍,冉步月懵圈地點頭:「哦……」
舒枕山伸手去摸衣服內袋,但因為手心有汗,又很緊張,一不留神,精緻的盒子滾到了沙發底下。
「……抱歉。」
舒枕山發現彎腰撿不到,只得單膝跪到地上,俯身,從沙發底下艱難地撈出小盒子,鄭重地托到手心。
冉步月見他這架勢,假裝的醉意頓時全醒了,愣愣地看著舒枕山。
舒枕山覺得半跪在地毯上還挺舒服的,抬頭的角度正好可以仰視冉步月,於是就這麼往下說——
「在阿布達比那次,你說星星和沙礫雖然同時出現在眼前,但它們中間實則隔著無法逾越的距離。雖然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說,你這個觀點基本正確,因為即使是最近的恆星,也距離我們有4.2光年,這確實是我們暫時無法跨越的距離,但是……」
「但是我想說,星星其實也可以很近。」
舒枕山打開盒蓋,淨度極高的鑽石原石在黑緞面上閃著透亮的光。
冉步月懵了。
舒枕山穩了穩聲音:「它來自大約30億年前的太古宙,在地幔經過高溫高壓形成,形成條件和某些星體的形成過程很類似。」
冉步月還在緩慢地處理舒枕山傳遞出來的信息,什麼物理學,太古宙……他現在為什麼要試圖理解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