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梨不知沈懷序所想,一雙眼只藉機上下打量。
沈懷序比她高出許多,看著修長矜貴,實則身形高大,背肌緊實肩膀周正,就是手背都青筋都突起的明顯,看起來實在不像她撞一下就能撞壞。
既不是如此,那他昨夜走時,為何吃痛般呼吸不穩?
紀清梨把沈懷序腰帶慢慢拉正,思索間手上動作輕重愈發胡來,被碰過的地方無聲繃緊,變作硬邦邦的一塊,暗中起伏,滾動,爭先恐後想再被碰碰。
她還老實問:「昨夜沒坐穩撞到夫君,可傷到你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懷序原本神色平靜,聽見此話眸色似暗了幾分,不著痕跡移開視線:「無事。」
很倦怠的聲音,聲線比平日更啞。
紀清梨耳朵不自在,態度很好:「那就好。昨日之事是我欠妥當,你沒生我氣吧?」
她有些忐忑仰頭,概因手上動作還沒停,整個人嵌進來般額頭快擦過沈懷序下巴。
沈懷序往後拉開距離。
他昨夜已思索明了,不是他慣著紀氏,而是紀氏一貫溫和謹小,嫁來後沒鬧出大事,換個人合作未免有她這般省事。
事未過三,只要理清她為何要圓房,替她解決了根源,他們的契約還能繼續。
現在她能意識到過錯,更再好不過,沈懷序並非揪著不放的人。
「既已知錯,不要再犯。」
「不會再犯的,」她急急應下,說話總是這樣溫和撒嬌似的,再小心問,「真的沒有生我氣吧?」
紀清梨搭著腰帶仰頭,早晨起得急,那髮髻簡單側束在耳邊,半張臉細膩溫熱。睫毛撲簌簌的,這樣小心可憐。
「......沒有。」
沈懷序頓了頓,像是有話想問,字句到了嘴邊他又咽了回去,紀清梨不明白他是要說什麼,乖巧等著,順手將他領口撫平。
手指自沈懷序領口間一晃而過,微妙酥麻的癢。
喉嚨應激般急急吞咽下,沈懷序閉了閉眼,克制住吞咽唾沫,觸碰她指頭的衝動。
他側身拉開距離,攪散那晦澀重欲的影子,將腰間束帶拉得更緊,平靜:
「昨日之事不必再提。今日起,月俸發下後會有人清點送到你手中,隨你如何分配。」
「子嗣之事我會同母親說清,若還有不滿,還有想要的,可以直言。」
一連串的好砸下來,砸得紀清梨懵懵的。
她最近也沒做成能加分到把錢都給她的好事,困惑:「都給我做什麼?我用不了那麼多的。」
沈懷序不置可否,視線冷淡掃過她指尖:「不用也可以放在手裡,隨你。」
紀清梨啞然,想了想嘴更甜,用好聽的話回報:「多謝夫君體恤,我在家中一切都好。倒是這幾日天寒,你穿得太單薄了。」
冷能讓人清醒克制,沈懷序早就習慣。
她話說得體貼,也不過是為了保持旁人眼中小夫妻恩愛的模樣。
沈懷序不放在心上,結束這場做給外人看的寒暄:「不必憂心我。既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紀清梨站在原地沒動,要目送他離去。
沈懷序頓了下補充:「若今晚沒回來,也不必等我。見你面色不如何好,再回去休息片刻,下次不必送我。」
「今日十五,我還要去給老夫人請安的。」
「無事。你想不去便不去,我會向老夫人說明。」
下人恭敬躬腰,雙手呈上傘。沈懷序單手撐開,不覺得是嬌縱了紀氏,只是禮尚往來作戲而已。
青色身形融進薄白小雪中,很快再看不見。
春蘭很是高興,沈家重孝,老太太又是如今沈家地位最高的。
早年沈公仕
途不順時全靠老太太撐起沈家,三房最出眾的長子沈懷序便是由她一手帶大,每月十五沈家人都得畢恭畢敬去向老太太請安。
沈大人能這麼說,還主動把俸祿全都上交,是很看重小姐了。
「小姐昨日是做了什麼?真厲害,讓沈大人突然開竅,曉得心疼您了。」
「奴婢一會回去就要同晚棠那丫鬟說,看她還敢不敢再說小姐不受重視的亂七八糟的話。她要是再犯,非得把她趕出去不可。」
紀清梨茫然,她昨夜毛手毛腳的,差點把沈懷序撞出個好歹,還什麼都沒幹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