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神色沉沉不似作假,紀清梨壓下不安,一切明日再問。
沒想到轉眼到了第二天,淅瀝瀝雨間,沈家隱晦傳來消息,說沈懷序怎麼了。
沈懷序?沈懷序能怎麼,他不是永遠雲淡風輕,永遠運籌帷幄旁觀在局勢之外嗎。
況且她看著馬車回沈家,還叮囑棋白去找大夫,他吐血只能在家休養,難道還會事。
莫名的,他在馬車上吐血還執拗望來的瘋意在腦中揮之不去。
心中好似壓著塊石頭,紀清梨給姨娘院外請了幾個家丁後就回了沈家
只見楊氏皺眉,沈行原在旁不語,而下人難掩焦急,竊竊私語,都說──
沈懷序昨日見了大皇子後,就同那去寺廟祈福的宮女一般,人不見了。
第43章 他死了嗎 暗處森森窺探
前腳一切說清, 後腳沈懷序不見了。
仿佛有團明謀雲一樣堆到紀清梨頭頂來,她張了張嘴,不知所謂。
楊氏還在問下人:「到現在也沒有消息?」
對方只是搖頭, 楊氏總不能從人嘴裡撬出個沈懷序來。
這幾日沈懷序動向實在令人琢磨不透,
又是說走水燒了間屋子,又是老太太受驚要被送去寺廟靜修, 現在人也不見了。
楊氏從前沒插手過大兒子,現在要管更是無從下手。
看紀清梨回來, 她實在有氣無力,只先問親家如何。
紀清梨早準備好說辭:「從前相熟的姨娘病重, 該辦完的都辦完, 已經無事了。夫君還沒回來?」
「是, 他……」
楊氏頭痛。
是沒回來, 人不會憑空消失, 沈懷序從前忙於政事不歸家也不是沒有過。
即使短暫失去音訊, 以其談笑間籌謀不落一點痕跡的秉性,難說此事是他的哪步棋。
有人說看見賞花宴上大皇子要見沈懷序被拒絕,今日其幕僚又主動找上門來, 實在蹊蹺,一層隱形憂患不好說清。
楊氏揉了揉眉心, 她這個大兒子的事從前老夫人不許任何人插手, 楊氏怨過鬧過也無濟於事, 漸習慣同沈懷序的生疏。
再到習以為常, 鮮少過問沈懷序, 唯獨企圖在他婚事上多操心以彰顯自己母親的身份。
現在牢牢擋在中間的老夫人驀然沒了,楊氏要來關心,都不知從哪關心起。
沈懷序要做什麼, 也不會告知於她。
甚至說來說去,她同這大兒子興許都沒同兒媳「親近」,她能如何。
心頭諸多滋味算不清,楊氏先掩下憂患,叮囑沈行原:「他可能有急事。你在外也多留意你兄長消息。」
沈行原半天沒回音,楊氏皺眉看去,他目光全落到紀清梨身上,表情奇怪。
「我知道的,母親、嫂嫂放心。」
沈懷序明知有人盯著他妻,還敢空出位置,打得什麼算盤?
*
府上眾人雖為沈懷序下落的事繁忙一陣,但還不算亂了陣腳。
春蘭勸沈大人不像是會出事的人,紀清梨卻始終不安。
與其說是擔心沈懷序,不如說總覺得身後籠罩著陰雲、有雙黑沉沉的眼時刻盯著她脊背頸項,讓她無法擺脫。
直到她看見偏院裡漆黑燒焦房梁,沉默死氣的殘骸正對著她望來,那種揮之不去的不安猛然席面,幾乎令人呼吸一窒。
墨符解釋是前夜裡燭台倒了,才不小心燒起來。
當真如此嗎?
她那日未歸,這院中應當沒人才對,除了知道她留有和離書的沈懷序。
那怎麼燒起來的,沈懷序那般穩重的人,又怎麼會縱屋子燒成這般。
燒焦落魄的殘骸無聲凝視紀清梨,沈懷序提劍流血,傷口模糊的身影仿佛就在此回頭,令她重嗅到不詳血氣。
細密冷汗覆到後頸,紀清梨不由得後退步,踩到地磚上的水坑。
春蘭及時扶住她,擔憂:「小姐?」
「我那日請人帶回的匣子呢?」
「正落在那屋裡,不小心一併燒了。」
又是不小心。
紀清梨進屋坐下,寬慰自己是她多想,不過巧合而已。
人坐立難安,如同遇上鬼了,寒氣從無從知曉的四周往身上竄,繞進每根手指發縫,沿著線條一點一點的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