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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長廊下有兩位高大勇猛的兵士挺立而出,叉腰持刃,粗聲粗氣地比個手:「崔大人,請您不要為難皇后娘娘!」聲如洪鐘,殺伐凶氣幽幽迴蕩在廳堂內,崔舉白著臉看向長女。

只見她寬和地笑笑:「父親,走吧,阿娘該等急了。」

旁觀的趙柔娘再撐不住貼著牆滑到地上。

懸在頸後的無形鍘刀終於落下,她心說:完了,全都完了。

崔家發生的事情很快傳至宮中,彼時,佳節休沐,乾元帝剛處理完幾件不緊急的政事,大掌不甚靈活地翻著幾股顏色不一的繩子。

內監回稟完,乾元帝只是頓了下,繼而無事般編著五色繩,「再加派一伍禁軍去崔家宗祠,仔細護好皇后。如有膽敢犯上之人,殺....」岳母剛回家,不宜見血,「綁了送牢吧。」

內監得了吩咐退下,殿內靜謐,袁望想像他的皇后用不疾不徐的聲音威脅父親,那張柔美的面容必然是布著冰霜,讓人望而生畏。

遺憾身不在當下錯過此等風華,吩咐童公公,「派個機靈的去崔家,仔細把皇后娘娘的一舉一動記好送到宮裡來。」

「噯,小人這就去辦。」

第20章 父親為母親守節吧

等在城門處的崔舉望著隊伍一點點走近,恍惚間想起當年娶妻納吉的風光。

算來,妻子離世已經五年,自她走後每一年的端午,掃祭交給下人,他總尋理由不在家中。說不明是愧疚沒臉見她,或是人死如燈滅,不如忘卻。

眼眸錯開,又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長女,威懾父親放下男人為尊的高姿態時,與眼下不急不躁的神態並無分別。

城門洞裡的風捲起她裙擺,空蕩蕩的孝衣袖管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慚愧,女兒只站在那裡,不語不泣,卻有如濃雲慘澹的哀傷和想念。

為妻女低一回頭也無礙,等女兒進宮,往後餘生還能有幾回父女相見?罷了罷了,當父親的原諒她了。

送行的行伍十分肅穆,一道宮門隔絕望京那頭的歡騰喜慶。靈祭停到崔家宗祠外,崔雪朝從灑祭的手中接過母親牌位,仿佛有山一般壓在肩頭,深喘口氣小心翼翼地跨過宗祠門檻。

崔家人群中立刻傳來嗡然議論,怎麼讓女眷做移靈的人選?

族公彼此看看,眼中驚疑不定,斜眼持刀隨扈的禁軍,按捺不語。

崔家大宗宗婦牌位早就空出來,崔雪朝放好,凝望幾眼漆金的名諱,不舍地撫摸幾下。

行過跪拜大禮,點香燒黃紙,聽崔家老族公蒼老沙啞的聲音在一旁給崔家列祖列宗道盡她簡短的生平——崔趙氏,十八嫁做人婦,二十誕育宗房長女,三十九逝,說她言行有節,恪守婦道,說她慈心於物,持家有道。

有族公念完生平,崔雪朝在前,崔荷和崔鼎在後,對著龕座三起三拜行孝儀。

之後的儀程便由族中男丁來做,崔雪朝淨過手,默立在一側等著結束。

雲團飄走,大太陽頂在頭上曬得人汗津津的,只是沒人敢抱怨,皇后娘娘站在階上紋絲不動,宮人撐起翎鳳蓋又被揮手卻開,臣下如何能越過主子去?

幸而端午祭祀並不繁冗,兩刻鐘後終於收場,眾人長長舒口氣,塌腰拍腿,各自放鬆。

院中會有祭後宴,崔舉從宗祠出來尋到崔雪朝跟前拱拱手,「娘娘鳳體,此地焚煙難耐,還是先回喜臘院吧。」

隨他而來的自然是崔家大小宗各家的話事人。

崔雪朝說不急,「祭後宴還得些時候,正好我有事要與父親商議,叔伯族公們在場也好。」

如此一行挪至宗祠正堂,崔雪朝乃皇后,是此間最為尊貴的君,堂而皇之地坐在正東的主位,其他人垂首恭立在下首堂中。

「不知娘娘有何要事吩咐?」

「些許小事,父親不必緊張,各位且上座吧。」

人定安坐,正堂外圍著各房的親戚,恰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扭頭去看是兩個著甲挎腰刀的侍衛領著一道柔弱的身影自人群中上來。

「阿娘?」

崔荷和崔鼎在門外看見不由吶了一聲,卻見趙柔娘霜白著臉,兩眼無神,兩人就要去拽,門上的護衛攔住姐弟兩個,「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賀功,讓他們也進來吧。」

侍衛拱手稱是,等姐弟兩個進去,把門自內闔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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