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麼嚴肅的神情。
他只看了一眼,就開始止不住地眨眼,視線往邊上閃躲。真不想從她那裡聽那些話,『就今日一日,你能別說我不想聽的話麼?我喝酒了,脾氣急,不高興了鬼知道會發什麼瘋。』
她紅了眼睛,用力點了點頭。
梁彥好看見首肯,這才暗自鬆了口氣,不再如臨大敵。『正好,有什麼回去再說吧,冷,我頭暈,吹不了風。』
他身上的酒氣正濃,明明隔了半步的距離,卻能清楚地聞見他身上的酒味,像被酒水泡過一樣,她從沒見過梁彥好喝成這樣,好像這才是他本來的模樣。
眼神深邃而犀利的,偶爾又會失神,不知道看向何方。
『每天都喝麼?』容吉遇見他後,世界變得很小,小到只知道屈指可數的幾個人,實在不認識他在外人面前的模樣。他又變了很多,和初見時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姿態全然不同。
『……怎麼可能。』他腹中正燒得滾燙,今日還沒吃東西墊肚子,一想是回去吐完就要開始燒的,哪知道她會來,『他們看我新來的,沒事瞎灌我。』
『難不難受?住的地方有地方能煮東西麼?我等會兒給你煮一碗醒酒的。』她確認男人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了,再把想說的一句一句比給他看,『你不在家,我很想你。』
『什麼?』他的眉頭一松又一緊,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連忙喊住了她,要求道,『你說慢點,我眼花。』
他甚至抓住了她的手腕,要她把
剛才比的那些再重複一遍。
容吉心裡一驚又一熱,看向他的眼眸里逐漸濕潤起來,再腆著臉皮又重複了一遍,『難受麼?』
『不是這個,往下說。』他話都比不完,心急地催她繼續說。
『我給你煮一碗……』她不知道在欲蓋彌彰什麼,直到看見男人眼裡的笑意,才老實地把他想看的又說了一遍,『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第三遍。
『我很想你。』第四遍。
準備給他比劃第五遍的時候,容吉胸口濃重的思念突然垮塌,徹底壓了上來,眼淚毫無道理地掉了出來。
他見女人哭得這樣傷心,神色驟變,頓時酒醒了大半,忍不住臆測惡劣的事情,又擔心她不肯說。她就是那種打掉牙往肚子裡咽的個性。於是果斷轉頭,去問在她腳邊的兩個小的,「我不在家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人上門欺負她了麼?」
梁遂梁從互看了眼,不知道阿爹為何這樣問,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我們和阿娘一直乖乖地待在家裡。」
「那她怎麼會哭成這樣?」他不知道自己想從孩子們的嘴裡問出什麼,至少他不敢相信是自己把她弄得這樣傷心。
哥哥幫容吉跟他說,「娘親想阿爹了。院子那扇合不攏的門一被風吹響她就要跑出去看,看是不是你回來了。有時候半夜還會偷偷掉眼淚,我們聽得一清二楚。」
怎麼會是這個理由,怎麼可能是這個理由。他咽了咽口水,無話可說。
他們幾乎不說情話,那是拿來調情的東西,打鬧的時候半真心半假意的,誰也不會當真,拿出來應付一時情慾的,的話語。
他說,說很多,她也說,斷斷續續地說。他知道她不會當真,她也清楚他濫情慣了,和每一個上過床的女人都這麼說。
眼下穿戴整齊,沒有前因,就這麼突然的,和他說這個。
『……我喝醉了。』梁彥好再次重申,『對不起,我今夜喝了太多的酒,頭腦不清醒。你就當我剛才的話沒說過。容吉,我覺得不能只今日一日。三日吧,三日行不行?三日都說我喜歡聽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這人,這傻子。
她罵不過來了,懶得罵他,沒見過這麼沒有底線的男人,乾脆擦了把眼淚,慷慨道,『三日夠麼?不夠你可以再加長些。』
『哪有這種好事……』這話,這種沒意義的話到底要怎麼通過手勢比給她看,他站在原地想破了腦袋,想不出來,傻了,痴了,想趁她心軟,多要些來,於是急切地問她,『明天睡醒你不會忘了吧,你要是忘了我會很生氣的。』
比完還擠了個生氣的表情,嚇唬她。
『我又沒喝酒。』她哭完了,情緒舒暢太多,眼睛終於能從他臉上挪開,往其他地方看去,『我記得清楚,忘不了的。』
『是你真心要和我說的麼?』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自鎮定下來,復問,『不是他們指使你來的吧,那我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