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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記憶中又不同的是,他們並不驚惶溫馴。與之相反,他們的眼神猙獰冷冽,如林中野獸。

他們不是牛羊,在他們眼中,自己才是牛羊。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一點時,驚悚與恐懼瞬息由腳底蔓延至天靈,蘇蘊宜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往裴七郎身後躲了躲。

當她再小心翼翼地從裴七郎身後探出頭來時,守在外圍的侍衛們已經策馬持刀向著流民群殺過去了。

刀鋒與鋤耙相接,輕易便砍翻一片,加之侍衛們人人騎馬,駿馬嘶鳴人立,馬蹄揚起下落間帶起大片血霧,沖在最前頭的那些流民們如被收割的麥子一般紛紛倒下,慘叫哀嚎聲不絕於耳。

眼見此狀,蘇蘊宜原本緊攥弓弩的手略微一松,「看來能夠輕易取勝?」

裴七郎卻面色沉凝,他緩緩搖頭,「對面人太多了。」

仿佛印證裴七郎所言那般,下一瞬,一個侍衛的刀卡在了某具屍首的肋骨間,他竭力拔刀,卻忽略了危險正在靠近——某個流民趁其不備一耙戳在了他的小腿上,侍衛吃痛慘叫,旁邊其餘的流民立即一擁而上,你拖我拽地把那侍衛拖下了馬……

再之後的事,蘇蘊宜躲回裴七郎身後,不敢看了。

同樣的事也發生在其他侍衛身上,他們縱使騎馬配刀,可終究沒有著甲,而流民又仿佛源源不斷,正所謂蟻多咬死象,裴七郎這頭原本勢不可擋的勁頭一滯,旋即急轉直下。

眼看那黑潮越涌越近,裴七郎胯下駿馬開始煩躁地原地踱步,就連牢牢護在周遭的幾個侍衛也忍不住出聲勸阻,「郎君,此番恐不能敵,不若郎君暫且避開?」

「是啊,若現在撤退,我等幾個護著郎君,還能殺出重圍。」

「請郎君早做決斷!」

裴七郎卻始終只是沉默著眺望遠方,誰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直到有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流民潮中竭力殺回,裴七郎的目光才又收回落到他身上。

蘇蘊宜的聲音先他一步響起:「陸石!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才收拾乾淨的陸石此刻已是一個血人,就連他所騎的馬匹的鬃毛都已經被粘稠的血液打濕成縷,站在原地不停地打著響鼻。陸石呸的一聲吐掉口中腥唾,沒有看蘇蘊宜,反倒衝著裴七郎急道:「喂!姓裴的!你不趕緊帶著五娘走,還愣在這裡作什麼?!」

「我走了,那你呢?」蘇蘊宜急問。

陸石看了她一眼,又飛快移開,狀似淡然地說:「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留下來替你擋著,權當還你。」

「……」

陸石原本近在咫尺的身影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模糊了,蘇蘊宜一時反應不及,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直到一滴眼淚掉下,她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哭了。

她自覺有滿腹話語要說,可臨了真湧出的,卻只有眼淚。

一隻修長的手捧住了她的側臉,溫柔地抹去臉上淚珠。裴七郎輕聲道:「先別急著哭啊,卿卿,未必便沒有破敵之法。」

此話一出,不僅是周遭侍衛,連同陸石均是一個激靈。

「姓裴的,別賣關子了快說什麼法子?」

「郎君有何高招?」

七郎伸手指了指流民群最末,一個同樣衣衫襤褸,卻格外高大健壯的男人,「若我猜得不錯,那人便是此流民群中的首領。」

「尋常流民未經訓練,遭遇如我等般的強敵,稍有傷亡便會立即全員潰退,而這群流民損耗如此之大,卻還能不計生死地廝殺,全是因為有那民極具威信的流民帥壓陣罷了。」

眾人一時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一高大流民居後指揮若定,他左眼下有一塊約四指寬的紅斑,在人群中極是醒目。

「殺了他,此難自解。」

第15章

周圍頓時一靜。

陸石看看淚眼朦朧的蘇蘊宜,又看看那於眾人之後抱臂昂然而立的流民帥,一咬牙,「娘的,小爺這一遭拼了!我就不信,我連個流民都打不過!」

他當即掉轉馬頭,大喝一聲,朝黑潮廝殺而去。

圍在裴七郎身側最後幾個侍衛,也在他的示意之下,跟在陸石之後替他護航開道。

蘇蘊宜緊緊盯著他。陸石分明有傷在身,可稍作休養後,就展現出了極為強悍的戰力,他左劈右砍,武藝絕倫,加之騎術精湛,騎於馬背仿佛立於平地,刀鋒橫掃之下,敢於上前的流民皆非死即傷,一時間竟將眾人震懾住,無一人膽敢上前。

此時其餘侍衛趕到,陸石趁機策馬奔馳,又撞開一大片人,須臾之間,那紅斑流民的面容已經清晰可見。

蘇蘊宜一時間只覺時空都凝滯了,耳邊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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