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梁景似乎不是這麼想的。
葉秋聲走在路上跟他打招呼,被他冷漠的無視;葉秋聲發消息,他再也沒回過;葉秋聲為了求和送的東西,最後出現在了垃圾箱裡。
都是一個學校的,雖然兩人是不同專業,卻是同院,課程有交叉,低頭不見抬頭見,每次迎面相見,梁景都用一種冰冷而不耐煩的眼神看他,那目光冷得刺人。
葉秋聲對齊願好,其實也有一點私心,他是想找機會問問梁景到底怎麼了。
他要是無意識犯了什麼錯,他可以告訴他,而不是沒有任何緣由地單方面被宣告冷戰。
不然他總是在深夜裡復盤入學以來的事情,試圖找出緣由。那些對尋常人來說如同沙一樣從指尖流過的時刻,對他來說全都清晰得恍如在眼前重現,所以他連睡覺也安生不下來。
梁景不理蹲在地上的葉秋聲,拽著的齊願要走。
葉秋聲下意識站起來,像小時候那樣跟上樑景的腳步:「梁景哥……」
他要是犯了錯,他要告訴他,梁景總說他蠢,他可能是有點蠢,所以才想不明白原因。
那他可不可以告訴他?
告訴他就好了嘛,他會改的。
葉秋聲訥聲說:「你很久都不理我了,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話了?」
今天要不是碰巧梁景看見他在搬東西,滿臉不情願地來問他要不要幫忙,大概他還是不會理他,他們兩人還要繼續冷戰下去。
可一切都在葉秋聲回答自己是在幫齊願搬東西的時候變了。
葉秋聲這麼說,本意是想向梁景示好的,看,他幫他男朋友幹活呢!他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梁景,他喜歡男生也沒事,也許身邊有人會因此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區別對待他,但葉秋聲不會。
可梁景一下就生氣了,還打了他的手。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葉秋聲問。
梁景終於停下了腳步,沉默了一下,忽然說:「你真的很煩,我討厭你,這個回答夠了嗎。」
「梁景!」齊願喊了句,覺得這話有些重了,轉頭擔憂地看著葉秋聲,「秋聲,梁景他不是這個意思……」
梁景望著困惑呆住的葉秋聲,有那麼一瞬間,心底徘徊著一種惡性的衝動。
梁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他就是那麼說了。
「葉秋聲,我一直沒跟你說過吧,」他不受控制地把多年來藏在心底的話一股腦倒了出來,「每天聽你說那麼多話,真的煩死了。」
「總跟在人身後哥哥長哥哥短,像個尾巴一樣地黏著人,你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惹人煩嗎?」
葉秋聲有一刻懷疑了自己的耳朵,眼前的人嘴巴開開合合,那些音節,卻從腦袋裡飄了過去。
「不、不知道……」
「那我現在告訴你,你這樣就是很討人嫌,你能不能離齊願遠點。」
齊願硬著頭皮開口:「不是,梁景……秋聲他……」
梁景譏諷地看著葉秋聲:「誰對你好一點,就要被你沒完沒了的黏上來,煩都要煩死了吧,沒有人會喜歡你這樣的人。」
「葉秋聲,沒有人會喜歡你。」梁景認真看著葉秋聲,一字一頓地告訴他。
葉秋聲大腦嗡了一聲。
他仔細地看著梁景的表情,就像很多年前那樣,試圖分辨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
但可能是在太陽底下曬了太久,他的眼睛有點花。
他看不清梁景的表情了。
葉秋聲擦了擦眼睛,試圖讓自己看清些。
梁景話語停頓了那麼一下。
齊願趁著這個功夫趕忙拽著梁景離開,離開前對葉秋聲飛速說了些什麼,估計是替梁景道歉之類的話,葉秋聲沒聽清。
只聽見梁景走前又警告他一次,叫他離齊願遠點,少來碰齊願的東西。
梁景的話在腦海里一遍遍的盤旋著。
這就是他疏遠他的原因嗎?因為他忍了他這麼多年之後,終於受不了他了?
臉上落了一絲涼意,葉秋聲從混沌的狀態里清醒了些。
從沉思中回過神,葉秋聲意識到下雨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苦惱地抓了抓自己那頭慢慢變得濕塌塌的小棕毛,嘴裡不開心地嘟囔著:「我真的有那麼招人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