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給葉爺爺掃墓。
路上秦渭一直留意著葉秋聲的表情,路越來越近,葉秋聲一開始還很迷茫,好像不知道為什麼要往這條路開,後來想起來什麼似的拍了拍腦袋,然後葉秋聲臉上露出了有點害怕的表情。
葉秋聲看向身邊的人,咬了咬唇。
「小哥……」
秦渭摸摸他的手,不冷,暖呼呼的。
「今年順利畢業的話,有沒有想去旅行的地方?」
「西藏吧,想看雪山。」
「那我早點把手裡的工作處理完,到時候陪你一起去?」
葉秋聲慢慢鬆弛下來,輕輕嗯了聲。
葉老頭埋在老家的墓地,跟祖祖輩輩一起。
葉秋聲撿著好聽的說了些,告訴爺爺自己挺好的,別擔心。
掃完墓之後,沒多待,葉秋聲返回了學校。
一旦情況穩定,他的論文進展速度飛快,回去之後第一時間找孟建生面聊了下,孟建生對他的論文終於表示了滿意。
從導師那出來,葉秋聲重重鬆了口氣。
「葉……秋聲?」
背後傳來遲疑的聲音,轉頭一看,竟然是蕭啟瑜。
葉秋聲回過頭來看他,蕭啟瑜揮了揮手裡的文件:「我替我姐來給孟教授送點東西。」
葉秋聲點點頭,他跟梁景的朋友沒多少交情,以前為了梁景跟他們打過一陣子交道,但論關係,其實都不太熟。蕭佳語對他很照顧,所以他對蕭啟瑜態度好些,但也沒有多交談的欲望。
自從那次知道葉秋聲是蕭佳語看好的師弟,蕭啟瑜就對葉秋聲有種侷促感,感覺葉秋聲一下就無依無靠的梁景小跟班,變成了像他姐一樣出色的人,是他這種混日子的二代夠不著邊的人。
雖然以前就知道對方學習不錯,不過在學習沒能真正拉開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的時候,那種感受並不明顯,不會讓人有種對方變得遙不可及的感覺。
那種遙遠不來自財富和地位,而是自己終將像每一個蠅營狗苟的生命一樣被淹沒在時間裡,碾為塵埃,對方卻會如恆星般在時間的長河裡熠熠生輝。
見葉秋聲真要走了,蕭啟瑜趕緊叫住他:「我們還以為你之前在爆炸里……你還活著,怎麼沒說一聲?你這些年去哪了?」
葉秋聲:「我們很熟嗎,不是需要特意報平安的關係吧。」
蕭啟瑜有點尷尬:「那梁景呢?你也沒聯繫他?他一直覺得,是他害死了你。」
梁景把葉秋聲帶去了那個爆炸的房子裡,不准他出門。
雖然並沒什麼用,他說了不算,施寧才是說了算的那個。
葉秋聲:「這要看施姨的意思。」
他本人並沒有對梁景隱瞞自己活著這件事的意思,施寧沒打算告知梁景,他也沒特意去說的必要。
提起施寧,蕭啟瑜敏銳察覺到什麼:「當年那場爆炸不是意外?你和施局長,你們有什麼計劃?」
葉秋聲沒透露太多,只說:「你可以自己去問,以你的身份和關係,想問應該問得到,我還有事,再見。」
蕭啟瑜張了張嘴。
……
周末的時候,葉秋聲和秦渭約好去看電影。
葉秋聲一回來就忙論文的事,秦渭也有其他工作去出差,兩人有幾天沒見了。
電影院就在葉秋聲學校附近,葉秋聲到得早,坐在外面公園的長椅上吹風。
接下來的一切發生得都很突然。
先是一個小孩手裡拿著的氣球飛了,女孩急得哭了起來,葉秋聲離得近,就站起來幫她把氣球抓下來。
低頭的時候,那個小女孩不見了。
他四處找了找,最後看見那個女孩在跟街邊一個麵包車上下來的人說話。
男人手裡拿著一個有點破的玩偶朝那個女孩揮了揮,女孩一步步朝那個男人走去。
在看清那個男人的臉的時候,葉秋聲後背上一下就冒出了汗。
那張面孔有著讓人熟悉的地方,可能是臉型,可能是眼睛的輪廓,又或者單純是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他在看見對方的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當年那起發生在老城區的煤氣爆炸中的死者的照片。
在他大腦清楚理明那些線之前,他的身體就已經動了。
葉秋聲不算是體育很好的人,他跑得一點都不算快,儘管狀況有所好轉,可他依舊懼怕人群和他人的接觸。
可那時他卻像是一陣風一樣沖了過去,在麵包車邊的男人對女孩伸出手之前,用力將那女孩抱了回來。
在那一瞬間,視線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