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空青似乎笑了一下,聲音似乎帶著某種蠱惑的意味,但細細聽去,卻又一如既往的禮貌紳士。
「想不想再快一點?」
「來!」不服輸的那股勁兒上頭,鹿蹊大聲回應。
聲音夾在風裡,被捎到了騎士的耳中。
騎士的雙臂用力,微微內收的動作將坐在前面的人以更桎梏掌控的狀態攬在懷中。
卻又克制著,維持最後一絲隔開的距離。
驚霜昂首嘶鳴一聲,撒開四蹄奔跑起來。
純白色的駿馬在陽光下被鍍上一層耀眼的金光,馬蹄輕盈地躍過一道又一道矮柵欄。
每一次騰空,駿馬緊繃又舒張開的肌肉,都會將鹿蹊重重推進季空青的胸膛。
每一次俯衝,又會推著季空青貼近鹿蹊的脊背。
一次,又一次。
飛鳥被驚起,撲棱著翅膀飛向遠處,沒入林間。
……
等到驚霜心滿意足地放緩馬蹄,緩步走回欄邊時,兩人的鬢角都沁著薄汗。
季空青翻身下馬,動作熟練,長腿和手臂都有意避開了鹿蹊。
鹿蹊坐在馬上,腦子裡一點黃色都沒有了。
剛剛頸邊臉側擦過的熾熱氣息仿佛還停留在皮膚上。
他用力握了一下韁繩,又慢慢放開。
所以說,再正經古板的男人,在運動的時候,都會有荷爾蒙的強勢揮灑。
呼吸也會急促,滾燙。
……今天這個馬場,他是真該來嗎?
鹿蹊捫心自問。
明明只是騎了個馬,鹿蹊卻覺得有種天雷勾動地火的震撼炸裂感。
明明要搞事的人是他,結果被撩得處於下風的也是他。
這不對。
所以當季空青禮貌伸手想要幫鹿蹊下馬時,鹿蹊不僅沒有拒絕,反而伸手握住季空青的小臂撐了一下,然後在下馬的時候……屏住呼吸,硬著頭皮,反手摸了一把季教授的小臂。
鹿蹊的動作飛快,但卻很用力,很有存在感。
動作明顯到誰都不可能當做是意外的程度。
季空青的反應同樣很快。
——他在鹿蹊摸完收手前,反手握住了鹿蹊的手腕。
很用力。
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都有些慌亂地別開眼。
季空青意識到動作的不妥,像是被燙到一樣立刻放開鹿蹊的手腕:「抱歉,我以為你沒有站穩,所以……」
鹿蹊聽到季空青給他找補的完美藉口,眼神複雜。
他還能說什麼呢?
難不成說他就是故意的嗎?
於是鹿蹊只能幹巴巴地回了句:「……謝謝。」
「天氣太熱了,要不然去換衣服吧?」這個馬場鹿蹊是待不下去了。
況且平常疏於鍛鍊的弊端終於顯露,再繼續下去,他的腿和腰明天就別想工作了。
季空青原本的計劃是牽著馬帶著鹿蹊緩步而行,兩人也能更多相處的時間,再多一些交談,或許能爭取到更多。
但現在……
「好。」
季空青的手垂下來,有些不自在地側身,唇角微繃。
……
季空青顯然是這邊馬場的常客會員。
鹿蹊和季空青是一起來的,所以沐浴間更衣室都在一個套間裡。
熱水蒸騰氤氳,鹿蹊揉搓洗髮水起泡的頭髮,動作迅速地洗了個酣暢淋漓的熱水澡。
衝掉汗珠的同時,好像也帶走了剛才馬背上似有若無的曖.昧與悸動。
關水走出玻璃門,鹿蹊站在洗漱池前,一邊對著鏡子擦拭頭髮,一邊回想剛才在馬場的畫面。
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否給了季空青清晰明白的暗示——這話聽上去真的很奇怪。
鹿蹊皺了下鼻子,擦頭髮的動作粗魯了幾分。
不是他意志不堅定,而是季教授跟個西裝魅魔似的,輕而易舉就能攪得他腦袋暈乎乎。
鹿蹊剛才有好幾個瞬間,想的都是——
如果真的要結婚,季教授說不定是最舒服的選擇。
嘖。
多可怕的想法。
他明明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以相親為前提的結婚或聯姻。
鹿蹊抬眸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膚色白皙的青年披著浴袍,臉頰邊濕噠噠貼著淺色的髮絲,腦袋上蓋著柔軟的白色浴巾。
水珠順著毛巾滴在腳邊,暈開一小片深色痕跡。
但即使是這樣,也真的是清純有餘,澀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