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荷暈乎的腦子逐漸清明了些,反應過來這是周寧和早就上交的作業,說話都結巴:「他的作業不是上交了嗎?」
林棲宋撇了撇嘴,把手機重新夾到一本書里:「南也康給我的,這幅畫被貼美術教室的外面了。」
游夏荷總算把課上沒有寫的筆記補好,將另外本課本遞還給原主後,打算趁著還沒打上課鈴短暫的休息一下,手肘擱在桌上,腦袋趴在手臂肘上,側頭看著窗外,太陽有些大,晃著眼,刺的眼眶都朦朧了一瞬。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聲音穿過無數雜音,清晰、穩穩的落在她耳邊,游夏荷肩線在這一瞬間崩直,心跳漏了一拍。
周寧和站在窗外,手搭在窗沿,手裡拎著塑料口袋,裡面裝著倆瓶水,他遞進來放林棲宋桌上,抬了抬下頜:「南也康有事,讓我幫他送過來。」
他沒抬眼,雙眼皮的褶皺斂下,又說:「他說你和你朋友一人一瓶。」
朋友這個字眼一出,一句輕飄飄的話落在游夏荷的耳邊卻激起一片驚天巨浪。
手指攥緊,指尖被壓的蒼白,手心裡多出被她掐的,月牙狀的痕跡,每一幀的下意識動作,都無一不彰顯著她那欲蓋彌彰的情緒。
游夏荷忍不住咬著下唇,刻意的沒有轉頭,裝著在看書的模樣,聽他們的交談聲。
她思緒翻湧,忍不住地想,自己的會不會因為他而太過明顯的緊張,會不會被他發現自己的那點緊張。
周寧和那懶散的腔調傳來,夾雜著點新奇:「就是她啊,我就說挺眼熟。」
林棲宋的腦袋枕手臂上,聞言很不客氣的拆穿他:「上次你不是送她回去了。」
倆人談音說到這兒,游夏荷也明白了他們是在討論自己,也明白了周寧和壓根不記得自己了。
剛才她自己所有的幻想在此刻化成了灰燼,成了一個笑話。
游夏荷吸了吸鼻子,把筆袋打開,裝著自己很忙碌的樣子,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這樣就不用想這些難過的,會打擾到自己上課的情緒了。
她在心裡鄙夷著自己的不自量力,周寧和能記得自己才怪,要真記得也會在最開始遞糖的時候記住了。
……
五班和七班同一節的體育課是在星期三下午的第二堂課。
這節課成了游夏荷這學期最期待的一節課,哪怕她不喜歡體育,運動差勁也依舊不阻礙她的期待。
周寧和他們班這次解散的早,一伙人勾著他往籃球場那邊去,順著他們走的方向看,籃球場中間已經站了一些人,看著不太眼熟,大概是高一班級的。
學校也不是特別大,一個年級的人不能說認識,但見多了之後看到一個人就能大概猜測出是幾班的,其他不眼熟的都是其他年級的。
游夏荷班上解散後籃球場裡已經進行得如火如荼,周寧和把穿的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丟一邊,只穿著一件黑色骷顱頭的短袖。
左邊手臂是一截冰袖,脖頸上掛著的那條銀色的項鍊,在刺眼的太陽下折射出光,也隨著他的動作一甩一甩的。
游夏荷剛圍著操場跑了幾圈,嗓子有些乾澀的疼,說句話都難,停在原地一直為是先去買水還是去籃球場占最佳觀賞位更好一點。
很糾結,現在的小賣部人肯定多,去了之後可能自己都沒有好位置能看他們那場球賽,也不能完完全全的看到周寧和打球。
這是她第一次看周寧和打球,他這人做事隨心所欲,說不定錯過這次,以後就看不見了呢?
所幸,林棲宋火急火燎的帶著她往籃球場跑:「南也康在打籃球,我去買幾瓶水,你先占著位置!」
游夏荷任由她拉著往前跑,到籃球場時,一口氣沒順直,她臉頰、耳後根都有些紅,身上冒著點熱氣,在廢棄桌球檯坐著喘氣。
桌球檯很高,坐上面,她的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雙手撐台上看著籃球場。
周寧和把額前的碎發全部往後捋了捋,優越的五官輪廓讓人看的更加清晰,看著他離著籃球框還有一點的距離,停下腳步,掃了一眼擋住自己的人,沒有把球傳給隊友,而是自己跳起,手腕一動,把球拋進框裡。
他得了一個三分球,游夏荷不了解籃球,也是知道三分球很難投。
她來得晚,還沒看幾分鐘上半場就結束,輪到中途休息,為下半場做準備。
周寧和坐在籃球框下,隨手從南也康帶的包里拿出自己的毛巾,微微低下頸,用乾爽的毛巾擦了擦自己被汗水浸濕的碎發。
南也康坐他旁邊擰礦泉水瓶蓋,打籃球運動量大,打了半場下來嗓子特別干,一口下去水位線就明顯的低了一半。
他呼出一口氣,靠著籃球框杆,一邊擰緊瓶蓋一邊納悶問:「我說一個友誼賽,你打那麼用力幹什麼。」
說著,他腦袋往另外一撇:「沈林剛才和我說他們的風頭都被你搶了。」
周寧和仰頭喝一口水,喉嚨滾動,聞言他嗤笑一聲,意味深長地:「那搶回去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