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的亮光照亮了師妹的臉。
師妹臉上那些奇怪的地方消失了,又是一張青蔥的、可愛的面孔。
果然之前的魚眼效果是因為燈光昏暗造成的錯覺。
這時,師妹嘆了一口氣。
「你為什麼總是不聽我在說什麼?」她用抱怨的語氣道,「我明明告訴過你了!」李途安有些糊塗了。
但這不是因為好奇師妹到底說的什麼事,而是因為那股他沒能察覺到的、身體內部的異樣已經控制了他的大腦。
就像是一片水域在不知不覺間被污染,然後停止了流動。
清澈的活水變成了粘稠的黑色膠質物,阻滯了感官,麻痹了思考。
因此他才會如此遲鈍,遲鈍到到了不可挽回的時候才察覺到有異。
而此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師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用她的一百隻眼睛,冷漠地看著他。
她說——蟲子就只是蟲子而已。
在最後的監控畫面里,李途安占據了畫面中心。
他對面的那個女孩兒始終隱匿在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面容。
只聽到她最後說,蟲子就只是蟲子而已。
監控畫面到這裡就停止了,之後李途安再沒有在這棟大樓的任何監控畫面中出現過。
「說起蟲子,那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蟲子突然多了起來,飛的爬的都有!」
保安關了監控,用帶著點口音的普通話道,「於是那天我們封鎖了大樓,進行全面的消殺。這位小同志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收到消息,竟然留下來加班了!你說,是不是很倒霉?」
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來他是覺得誰倒霉,是留在被封鎖的大樓里最後無辜失蹤的李途安?還是明明下發了通知卻仍然鬧出人命的公司?
不管面前年輕人的反應,保安繼續道:「這種大面積的消殺,光是等毒氣散了都要等很久的嘛,所以就放了三天假,誰都不准進去……但是你說,一個正常人,就是三天不吃不喝,也不至於死了噻!誰想得到那麼邪門哦,一個大活人,就直接在樓里消失了!看監控,他就沒有離開過大樓,可是哪裡都找不到他,你說怪不怪嘛?」
「……是啊,他去哪兒了呢?」
年輕人自言自語,然後點點頭,合上筆記,向保安道謝:「叔,謝謝啊。」
「哎呀,不客氣不客氣……」保安憨憨一笑,目送著那客氣的年輕人拎著公文包轉身離開上了電梯。
你別說,這上面來的年輕人,就是氣度不凡,看著就不像是個普通人,走路都帶風。一點兒不像是他家裡那個沒用的兒子,走路都窩窩囊囊的。
剛離開去接水的同事回來,看他傻笑,問:「剛誰來了?」
「哦,好像是搞調查的,來了解之前那個殺蟲事件失蹤的員工。」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怎麼現在還有人來調查呀?」
「哎喲,你也說十年了,這麼詭異的事情,十年了都沒有個結果,那上面肯定要加大力度、派人認真調查噻!」
同事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也沒多問,只是把桌上的登記冊拿過來,說:「他有登記吧?就算是電視台的來了,也得登記啊……」
「要你提醒?我當然曉得讓他登記了,不登記我是不會讓他進去的!」
保安把登記冊翻開到最新的一頁,指給同事看:「看嘛,剛登記的!」
同事看了一眼,嚇得把嘴裡的茶葉梗一口吐了出來。
「你沒搞錯吧?」
「你真沒素質,吐我臉上了……什麼搞錯沒搞錯?」
保安抹了臉上的口水,罵罵咧咧地扯過登記冊,道:「就是他嘛!李途安!」
兩人視線相對,保安突然一個激靈,仿佛大夢初醒。
他吞了吞口水,小聲道:
「……十年前那個在殺蟲之後失蹤的員工,他們、名字一樣的哦。」
第2章
那個年輕人——
李途安輕車熟路地走了樓梯,然後轉到有直達電梯的一層樓,鎮定自若地走近了電梯。
刷卡,電梯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