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安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他低聲道:「……我不會還給他的。」
那個邊夾,他不會還的。
曇雅從嘴角擠出幾個字:「……不用還……你信不信,他現在恨不得再給你一臉盆那不值錢的小玩意兒。」
「那個開採權那麼值錢?」
「我們只能寄賣,他們回收之後還可以再轉手,利潤是我們獲利的好幾倍,你說值錢不值錢?」
語速飛快地說完,曇雅表情真摯地謝絕了青燈再談談的懇求,毅然決然地踏出了大門——
差一點。
因為門打不開了。
圖安和曇雅對視一眼。
然後兩個人齊刷刷地轉頭。
那個寫作業的小孩子踩在自己的椅子爬上了櫃檯,很得意地給他們展示自己本子上的圖畫。
那是一個籠子,籠子裡面有兩隻哭泣的小蟲子,而在籠子外面,是寫著一萬點數的支票。
青燈走到小孩子身邊,那張仿佛睜不開眼的臉上泛起一層討好的笑容。
他一邊動作溫柔地把那小孩子、哦、對他來說應該是自己的祖輩給抱了下來,一邊抬起臉,對曇雅和圖安道:「再商量商量。」
親切的、市儈的語氣。
這是要強買強賣了。
曇雅眯起眼,盯著青燈半天,最後才從嘴裡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奸商。」
青燈臉上的笑容更甚:「過獎過獎。」
因為還有客人上門,為了不影響生意,青燈把曇雅和圖安請到了二樓。
法布里的手臂變小了一些,正在空曠處做單手伏地挺身,看到兩個人像是戰敗的小公雞樣垂頭喪氣地,嘿嘿一笑:「沒談攏?」
曇雅臉很臭:「奸商。」
圖安舉起雙手:「商談失敗。」
「不過也不是完全無功而返,」圖安從口袋裡摸出那枚銀色邊夾,道,「老闆送了我一個這個。」
法布里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喲,那個守財奴青燈?你竟然能從那個吝嗇鬼手裡討到好處?」
「他可聰明了,」曇雅神色懨懨道,「還知道跟我打配合抬價呢。」
只是他們配合打得太好,讓青燈信以為真,意味著單生意真的做不成、於是乾脆直接把人扣留了下來。
圖安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我沒有給你打配合。」
曇雅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圖安鄭重地搖頭:「我不賣。」
曇雅剛想發作,眉毛一豎、罵人的話還沒出口,不知道想到什麼,氣竟然消了,有氣無力地躺在理療床上,死氣沉沉道:「呵呵,也是,我在想什麼呢,你個一落地就被人扒了褲子玩鉤子的小屁孩兒,能有什麼腦子?」
法布里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曇雅,小聲道:「喂,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她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偷瞄圖安的神色。
雄蟲都很玻璃心而且愛面子,並且大部分都把自己的第一次看得很重要,她怕曇雅這張嘴引起小師弟不好的回憶、讓他一時間承受不住瀕臨崩潰。
但是圖安只是舉起那枚邊夾,讓燈光把它照亮。
研究半天后,圖安說:「不是銀的。」
曇雅呵呵一笑:「不然呢,銀色的就是銀的嗎?那廁所里不是遍地黃金咕嘰嗚嗚#¥%法布里你捂我嘴巴幹什麼!」
法布里一邊面帶微笑地用枕頭捂住了曇雅的嘴,一邊對圖安道:「你別理你師姐這張破嘴,她說話沒什麼營養的,沒必要都聽。」
圖安點點頭:「嗯,我知道。」
正在奮力和枕頭作鬥爭的曇雅聽了這話不樂意了,口齒不清道:「……你什麼意思?臭小子你知道什麼你知道咕咕嗚嗚法布里我快不能呼吸了!」
法布里於心不忍,鬆了手,曇雅趁此機終於掙脫了法布里的枕頭刑具。
她面色如常,沒有一點缺氧的痕跡。
法布里見怪不怪,曇雅這是對她做了個鬼臉,然後鄙夷地看著圖安手裡的邊夾,問:「那麼多好東西你不要,拿個不值錢的夾子做什麼?」
法布里不喜歡曇雅這樣的語氣,糾正道:「別說話這麼尖酸刻薄,小雄蟲愛美是很正常的。」
「他那頭短毛有什麼愛美的必要嗎?連眼睛都遮不住,還黑乎乎的!」
眼看著兩人要因為自己的髮型問題吵起來,圖安趕快澄清:「我沒想用它夾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