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宏當然知道,只是皇帝現如今和林頌今沆瀣一氣,林家十幾萬大軍就在京城守著呢,他們又能做些什麼?
「若真讓陛下開了科舉,只怕這日後金鑾殿,只有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
任宏心下一驚,是沒想到皇帝會做得這麼絕:「龔大人,陛下不至於如此吧……我們任家為官數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龔成冷下臉:「可若是陛下知道你家中藏髒銀萬兩,募捐卻只出千兩不到,你覺得……」
任宏臉色蒼白起來,心下閃過念頭萬千,猶猶豫豫不知作何是好,但抬頭對上龔成目光,見他似乎早有計劃,突然下定決心:「龔大人,我……我任家老小,可全都仰仗您了。您有什麼交代,只吩咐便是。」
龔成微微頷首,卻並不細說,而是從袖中取出個指節大小的竹筒,遞給任宏:「今晚子時,老地方見。」
任宏惶恐接過,不安地瞥了一眼四周,沒看見林珏等人,才顫著聲音道:「知道了,知道了……」
龔成知道他膽子不行,並不指望他,只能自己想辦法聯繫其他人。
戶部尚書司馬濟如今賦閒在家,只能拜帖。工部尚書春風得意,只怕不從。刑部尚書被罰去掃茅廁,只有吃中飯的時間能匆匆見一面……
龔成正想著,猛聽見一士兵朗聲道:「吏部尚書龔大人可在?」
龔成心下一沉,還當自己漏了什麼馬腳,也有些惴惴。
那士兵卻已小跑到他面前,行禮道:「龔大人,陛下要見您。」
一聽是皇帝召見,龔成心裡反而更亂,但他到底浸淫官場多年,還不至於為這麼點事掉輩兒,只是淡淡笑了笑:「我先回府換身衣服,才好去面見陛下。」
這是規矩。
士兵自然也不好說什麼,還派人牽了馬車送他回府。
趁著沐浴更衣的功夫,龔成心下已經安定不少,也多半猜到皇帝是想吩咐提前辦科舉,來個先斬後奏。
畢竟,若是直接在金鑾殿上宣告此事,大臣們定不會同意。單說給他一人,他是不想從也只能從。
第30章
但老謀深算如龔成,也沒想到皇帝會讓他派人去調查學子們的意見。
還……還派了林珏帶御林軍來幫忙。
那可是御林軍啊。
是該日日護在陛下身邊的,如今卻被派給他來調查什麼學子意見。
真的有人關心學子意見?
龔成是不信的。
他立刻便想到陛下此舉,怕是已經知道他在謀劃什麼了,故而用來警告。
但……想到自己在朝中歷來表現出和司馬家、劉家不對付的模樣,又不明白皇帝怎麼就繞過了那兩位,直直逮他的不是。
龔成坐在馬車裡,面上雖然不顯,心下卻驚疑不定,手心滿是密密細汗。
等車夫停馬,說已經到了府上時,龔成才發覺腿已經軟了大半,他下轎看向不遠處的巍峨皇城,更覺一股惡寒。
想起江清淮那日所說,要國泰民安,要太平盛世,要海晏河清。
他還只當戲言,如今看來,這大秦的天,只怕是真的要變了。
龔成回府,叫來吏部侍郎等人,交代過江清淮的吩咐,便稱病不出。
三日後,禮部尚書任宏病倒。
這日,江清淮終於能下床走路,自己一個人在御花園裡逛了大半天,都覺意猶未盡。
還是RMB看不過眼,提醒道:「宿主,你已經擺爛很多天了,那禮部直到現在都沒給你遞上來科舉的試題,你也不知道催一催?」
「還有肥皂廠的事情,難得腳好了,快出宮選地方吧。那個寶箱都在你背包里躺三四天了。」
「還有那群大臣們,你讓他們搬磚砌房,讓工部賑災,這差不多有一個星期了,你也該過問一下業績了吧。」
「我知道了。」江清淮被訓得心虛,只能派人去傳禮部尚書,從而得知他告病在家的消息。
江清淮這幾日其實有看各部遞上來的摺子,多是些沒意思的客套話,他心情好了畫個對鉤,心情不好花叉叉,批閱速度能輕鬆打敗99.9%的皇帝。
他單知道吏部尚書稱病閉門不出,沒想到禮部那老頭也來這一套,有點不樂意:「什麼時候的事情?」
聽回話的人說是今早的事兒,告病的摺子還沒遞到宮裡,江清淮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就讓禮部侍郎來見朕,帶上科舉的試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