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淮……」
江清淮剛從牆頭露出半邊臉來,裴牧的聲音便從樹下傳來。
江清淮一手攀著牆頭,一隻腳在後面直撲騰,聽見裴牧的聲音,立刻乖巧起來:「我不是故意讓你等這麼久的,裴牧……我脫不開身,我……」
他說得可憐巴巴,人還滋溜滋溜地往下滑,原本牆頭上還能看見半張臉,沒一會便只剩下個頭尖尖兒。
「裴牧!」
江清淮哀哀叫了一聲,便被牆頭打敗,徹底不見身影。
裴牧以為他要掉下去,忙翻牆過去接他,誰知到了牆另一邊,卻見江清淮還一手攀著瓦,身子在牆邊蕩蕩悠悠。
他穿著一身翠翡青衣,掛在嶄紅宮牆上,搖搖欲墜,實在可愛。
裴牧沒忍住,輕輕笑了一聲。
立刻便被江清淮瞪了:「笑什麼啊,接我!」
他氣惱地鬆開手,由著自己身子往下掉,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裴牧會不會接不到自己。
畢竟裴牧武功那麼高……
「誰讓你公主抱的呀!」
被裴牧接住後,江清淮反而又不高興。
裴牧不知道何為公主抱,有些不知所措,對著江清淮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只說:「清淮……」
「放我下來……」江清淮別過頭不再看他,嘟囔道,「放我下來!」
裴牧哦了一聲,顯出幾分遺憾,但不等他放下江清淮,身後又傳來呵責聲:「你們兩個在這幹什麼呢!!!」
江清淮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端著食盒的小太監正驚恐又憤怒地瞪著他們兩個。
但看清江清淮身上打扮,似乎是位貴人,小太監又懊惱地閉上嘴,只搖搖頭,忙錯身走了。
好似落荒而逃。
那小太監的反應實在太快,江清淮倒是反應不過來了,就那麼看著小太監走掉,直到看不見身影,才回神看了一眼裴牧。
裴牧離他很近,眼下些許烏青便也清晰可見,高聳的鼻樑下性感的唇微抿,下巴新生的胡茬……
「你先放我下來啊。」江清淮又回過神來,拍了拍裴牧,「我們去清靜軒說。」
裴牧卻說:「我直接抱你過去。」
「什麼?」
不等江清淮拒絕,裴牧便直直抱著他翻牆而過。
他這般先斬後奏,又怕江清淮生氣,剛一落地便將人輕輕放下,又朝後退開半步,才道:「清淮。」
從江清淮過來到現在,裴牧只說了三句話,每句話都在叫清淮,江清淮都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無語了:「好了,想說什麼,說吧說吧。」
「清淮。」裴牧當即正色,「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啊?」江清淮腦子都要不夠用了。
「我想了一晚上。」
裴牧拉他到槐樹蔭下,壓低聲音:「我認認真真想了一晚上。難道宮中除了你再無其他身形、年齡同小皇帝相仿的人了嗎?何況你不會武功,卻被皇帝選中去做他的替身,難道不是因為你服侍世子謹慎盡責,礙了皇帝的眼?」
「我們走吧……過運河去江南,看樓台煙雨,坐畫船、觀桃花、賞白鷺……我手裡還有些錢,夠在江南租一方小宅,就我們兩個人,我日日給你做你愛吃的……」
「槐花糕、桂花糕、龍井茶酥、定勝糕……」
他突然開始報菜名,江清淮都無奈了:「裴牧……吃那麼多糕點,你想胖死我嗎?」
裴牧一下沒了聲音,只看著江清淮。
良久,他說:「你不可能跟我走,是嗎?」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
江清淮聲音弱下:「但是和你想的不一樣,我沒有被針對,照顧世子也……」
「你心甘情願。」裴牧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江清淮心一下揪起來:「你生氣了?」
裴牧搖搖頭:「既然你想留在上京,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語氣實在太嚴肅,江清淮莫名心慌,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寬慰一番,剛叫了一聲裴牧,就被裴牧打斷。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管不顧地抓住裴牧:「裴牧,我只你這麼一個朋友……」
「清淮。」
裴牧嘆了口氣:「若你當真只我一個朋友,為何不能拋下這裡跟我走?你又不是重利重權之人。」
江清淮不知如何應這話,只無措地看著他,抓著他衣角的手越發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