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樣對她?」
「你知道的,小紅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
喻觀寒躺在碎石里,清俊的臉龐血色浸染。聽到符葉囈語般的疑問,他眼珠顫動,艱難望了過來,染血的尾指微微顫抖,似乎是想抬起手。
「一直以來,你都是騙我的嗎?」
察覺到符葉後退一步,他的神情頓時流露出哀怨來,那般纏綿不舍。
「只有你見過我的妖芯,也只有你知道它是透明的,為什麼要打妖芯的主意?」符葉頓了頓,「我不能讓小紅枉死,但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話音剛落,喻觀寒就渾身一僵,嘴邊頓時鮮血如注——他滿眼不甘地望著符葉,就那般望著,可虛弱至極的身體已流不出淚來,他只得將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身影印在眼眸中,緩緩合眼。
符葉伸出手,撫摸妖管局監押室的粉刷牆,將回憶暫時關在門外。
「趙子涵?」
滿室寂靜,她抿抿嘴唇,正想問問趙子涵的答案,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咳。符葉回頭,喻觀寒正隔著指節粗的欄杆瞧她,睫毛在燈光下,暈出一小扇陰影。
吸引到她的注意力,喻觀寒將保溫飯盒從細密欄杆中某個缺口處遞進來,放在小方桌板上,語氣淡然:「餓了吧?」
符葉緩慢坐起,看喻觀寒風淡雲輕的臉,實在看不透他。總覺得那平穩無波的神情中央,隱藏著森冷殺意,他實在擅長偽裝,真實想法沒人摸得清,不得不提防。
「來吃點東西吧。」
飯盒掀開,咸香撲鼻。油浸後面衣酥脆,內里蝦肉鮮美多汁,再配上一口清甜米飯,簡直是絕佳搭配,最底層則是清炒時蔬。
他眼角眉梢都染上柔和,又問:「怎麼不說話,走近點好不好?」
符葉戒備開口:「你為什麼會在這?」
「我值夜班。」說著喻觀寒遞過來一雙木筷,瞧符葉沒有接的意思,他慢條斯理搭在飯盒邊緣,叮囑道,「涼了就不好吃了,趁熱吃。」
「我不是在說這個。」
喻觀寒與她隔著欄杆四目相對,舔舔嘴唇又抬起手,指向監押室內,示意她瞧:「看見了
嗎?那是監控...就像眼睛一樣,時刻看著你,甚至可以把你現在的行為、你說的話都刻錄下來,隨時能重複看。」
這是在提醒她不要亂說話?
符葉提氣,正要發作,又見他湊近些,語調放軟笑意盈盈:「但小聲說話可以的,錄不清楚。」
「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能對你做什麼?」喻觀寒反問,他的視線落在炸蝦上,捏起蝦尾塞進自己嘴裡,盯著符葉嚼完,才再度開口,「以現代毒藥的毒性來看,發作只需要3-5分鐘,甚至更快。」
「實在不放心,你可以等一會兒再吃,看我那時候死沒死。」
近乎賭咒,符葉被這直白的話語哽住,偏過頭去避開香味,不著痕跡咽口水。
現在看來,妖管局為何能在她醒來的第一天就得到消息的疑惑也有了解答,那就是通過監控,趙子涵抑揚頓挫的聲音在她腦海里生動響起。
「隨地變原形,罰款一萬!」
...剛醒來時意識不太清晰,只覺得胃裡火燒火燎,於是遵循著本能去仙女湖撈魚,那時身邊還有人喋喋不休。
「我說小姑娘,你聽不聽得懂話?」
「這是我們景區的魚!不能隨便撈,損壞財物得賠錢哇...你生吃啊?」
景區是誰?符葉衣袖濕漉漉墜著胳膊,想來人間變化不小,導致這人跡罕至的橫煙山都有人久居於此,還將她的橫煙山據為己有。
她嫌對方聒噪,乾脆將魚高拋,同時手指滑過肩膀似是拂去灰塵。眨眼間便變回原形,丹頂鶴原地跳躍叼住下落的鯉魚,乘風飛起。
苦口婆心的大爺兩眼一翻,原地入睡,徒留身邊的黑色小方塊嗡嗡直響。符葉倒吸氣,所以她變了兩次原形,罰款是會疊加的嗎?
可她現在身無分文呀。
喻觀寒讀不懂符葉關於窮的煩惱,打破兩人間的沉默:「看見手邊的按鈕了嗎?」
順著他的手勢,符葉低頭,小桌板旁邊的牆壁上,有一顆紅蘑菇似的按鈕,她懨懨點頭。
「你這房間是臨時關押用的,所以沒有廁所,需要上廁所的話就按按鈕,我來帶你去。」他又補充,「有事兒喊我也按這個,吃點東西吧,我不在這礙你的眼。」
「喻觀寒。」
他立即轉身瞧她,只是叫出他的名字而已,臉上的驚喜與幸福卻掩藏不住,瞬間春暖花開。符葉愣神一瞬,做賊心虛地回頭望一眼監控。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誠實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