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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力量碾碎萬物,二層小樓從符葉的記憶中浮出水面,矗立眼前,卻蒼老許多。

她盡力蜷縮在牆角,隔著欄杆的縫隙去瞧院內,一石一木都不放過。

樣式繁複的鐵藝柵欄被鏽跡腐蝕,石板路的縫隙擠出

雜草,香樟樹的葉片掉光,徒留枝幹。

滿院都在應秋季的景,蕭瑟凋零,也顯示出這家人許久沒有打理庭院,任它荒蕪。

正瞧著,豬肝色的樓門就被推開一條縫,穿著衛衣牛仔褲的小女孩走出幾步,又突然折回。

再出來時,頭上多了一頂遮陽帽。

孩子很白淨,眼尾狹長,雙眼皮形如新月,鼻尖肉肉,模樣安靜而羞怯。鐵門開合,符葉瞬間扳正身體,將目光凝在膝上,豎耳傾聽女孩的走向。

嗒——

嗒——

運動鞋擦過人行路的聲音逐漸清晰,奇怪的是,走近她腳步聲反而猶疑。不明所以的符葉根本不知道,板著臉抱膝坐在別人家圍牆外多可疑。

四目相對,正考慮說些什麼,就聽女孩驚喜出聲:「哇~」

幾步之遙,一隻舌頭耷拉在嘴邊的薩摩耶吭哧吭哧蹦過來,四隻爪子各動各的,就這樣舞獅似的張牙舞爪來到符葉身邊,圓溜溜的大眼睛裡全是興奮,用毛茸茸額頭蹭她的膝蓋。

不用細瞧,就能發現它的脖頸還有幾圈波紋般的肉,胖成了「薩摩豬」。

「阿姨,這是你的狗嗎?」女孩將斜挎包拽到背後,蹲下身時,被哈啦哈啦湊過來聞她臉頰的薩摩耶逗笑,順手摸摸它的背,「它叫什麼名字呀?」

「唔...」

符葉有心想留女孩交談幾句,探探底細,不知道怎麼的,脫口而出:「小白。」

「汪!」

薩摩耶大叫,尾巴卻螺旋槳似的呼呼亂扇,空中飛舞幾根棉絮似的白毛,倒像是對符葉說的名字有反應,坐實她的話。

「阿姨,你住在這附近嗎?之前沒見過你和小白哎。」

「我住挺遠的。」符葉用手指抵住薩摩耶的腦袋,將它推遠些,「你自己出門,不需要大人陪著嗎?」

女孩苦惱捧住臉,說爸爸是個運輸司機,跑長途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你媽媽呢?」

「媽媽很早以前就去世啦,我對媽媽都沒什麼印象。」

「因為什麼去世的?」

「這我不太知道,聽爸爸說,媽媽得了沒法治的病,還需要很多錢來治。但因為我年紀小,媽媽為了我,比同期的病人多撐一年呢,簡直是奇蹟。」

女孩唏噓一陣,又補充道:「爸爸很辛苦的,我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不說啦,我還有事要做。」

她小大人般將斜挎包復位,確認好拉鏈嚴實,才再次看向符葉。

「阿姨,今天天氣太悶,你還是注意別讓小白中暑。」

「對了,下次遛狗要牽繩呀。」

符葉神情複雜地瞧一眼「小白」,自女孩走遠,它好像吃了啞藥,尾巴也不抬,圓眼也沒光,一屁股砸到地上,兩隻胖爪前伸,圓鈍的嘴巴搭在胳膊上,只有鼻孔還喘氣。

沒空理它,確認四周無人,符葉目測欄杆的高度,緩緩後退蓄力,打算進去瞧瞧。

薩摩耶見狀,挪到牆根,免得擋路。

符葉的視線從欄杆頂端往後延伸,落到院內的二層小樓,就在她提一口氣打算翻身而上時,她的瞳孔卻驟然一縮,手指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小樓二層的某個窗戶中,正倒掛著一張圓餅似的臉。

神情空洞,注視符葉久矣。

她清晰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心底有戰鼓在擂動,震得她耳根隱隱作痛。

見符葉揪緊青衣的側邊線,面色蒼白回到圍牆邊坐下,呼吸不暢的模樣,薩摩耶疑惑湊近,張開嘴,發出的卻不是汪汪叫。

「咱啥時候進去啊?再不進去魚瓜哈要到了。」

「...小白?」符葉勉強從粗獷的聲線中辨認幾分屬於小白的特徵,驚猶未定瞧瞧身後,才開口問,「你怎麼在這?」

「嗨,敢情你剛才沒認出我呀。」

小白受限於天賦,能力出現的時間很晚,也不具備殺傷力,僅是能分裂出一具分/身。這分/身沒法變成人形,只能維持狗的模樣,思維倒是與本體共通的。

可想而知,追逐符葉來到這的路途,有多為難胖狗。

胖狗又說:「你後來坐的車,叫黑車,以後可不興坐啊,好危險,超速好幾次。」

「你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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