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倆小老鼠似的,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偏偏表情快樂,每吃一口烤地瓜都像在品嘗山珍海味。
徐莉莉邊吃,邊觀察著周邊的風吹草動,怕被窩瓜老師教訓。
應悅也在四處打量,眼風一掃,和後排坐著的路一航對個正著。
他難得沒在趴著睡覺,但也沒背書,一手托著腮看門外,應悅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看自己……手裡的地瓜?
她舉了舉拿半個烤地瓜,金黃焦香的瓤,在寒冬里冒著熱氣。
應悅在無聲地詢問他,要不要吃。
路一航冷嗤一聲,很不屑的樣子。
他扭頭就把心裡的不爽摔在於瀾身上,即使已經知道同桌對應悅沒有別樣的情愫,還是看不慣他動不動就對應悅獻殷勤:「那麼大方,下次不如給全班都買一份啊。」
於瀾對他的陰陽怪氣已經免疫了,瞄一眼門外,看到徐莉莉吃得很開心,就覺得路一航的話也沒多麼刺耳了。
甚至還有心情回懟兩句:「沒法子,我又不像你,有人哄著。」
於瀾的這句話,其實就是隨便一說,沒有指明道姓。
但路一航自然而然地就代入了應悅的名字,然後心裡又痛快了,嗯,沒錯,應悅吃了別人多少地瓜,也不會哄別人的。
可是路一航也不確定,她的那份「哄」,是不是只因為自己輔導她功課,是她的「工具人路老師」,她才願意笑臉相對。
就像她對著徐莉莉的時候,也是很好說話的,甚至是縱容著。
路一航又去看徐莉莉,看了幾秒,實在不知道徐莉莉哪裡好,再聯想於瀾說過的,徐莉莉是班裡最受歡迎的女生,更覺得莫名其妙。
難怪班裡這麼多人戴眼鏡,眼神確實都不咋樣。
「呀!下雪了?」應悅忽然驚呼了一聲。
她的聲音吸引了路一航,他向外看去,果真看到稀稀落落的雪花從欄杆外飄落。
以為只是場小雪,很快就會停下。
沒想到竟是下了兩節課,連課間操都取消了。
地上的雪沒堆積多厚,倒是灌木叢上積了一層雪白。
這種程度的雪,打雪仗是打不起來的,不過想要攥個小雪球,惡作劇地往人衣領子裡塞倒是可行。
應悅也加入了惡作劇大軍,下樓買吃的時候,搜颳了些雪粒子,在手裡攥來攥去,變成了冰坨坨。
她還沒想好是塞路一航還是於瀾,心裡自然是更想跟路一航玩鬧的,又怕他惱了。
走回教室後門,手掌心的熱氣都被冰坨坨占據,正想著趕緊脫手,發現後排空無一人。
路一航和於瀾居然都沒在。
應悅只覺得手心越來越冷,都要放棄計劃把雪球扔到教室外面去了。
身後響起個熟悉的聲音:「找我?」
是路一航。
應悅想也不想,轉過身就趕緊把化了一層的雪球往他校服里塞,可他站著的時候身高比她高了那麼許多,她踮著腳都不方便幹壞事。
路一航下意識自保,也是看多了其他同學的類似伎倆,反手搶過來她的小雪球,拉開她的毛衣領子就扔進去。
可應悅縮著脖子彎著腰,本來應該落到後背上的雪球,不知怎麼竟然轉到了前面。
涼意順著胸口滑落,偏又有衣料阻擋滑不下去,就擱淺在胸前,凍得她又羞又急,捏著身前的校服往外扯,想讓雪球快出來,又不好直接伸手進衣服裡面拿。
抬頭,路一航怔愣地看著她這一番動作,似乎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抿唇不語。
應悅只好去衛生間整理衣服,掏出那已經化了一大半的雪球。
走之前,她恨恨地跺腳,瞪了路一航一眼,「我恨你!」
等她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到路一航居然在不遠處站著等她,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應悅想到他把雪球塞到她衣服里得逞的笑意,再看他現在這窘迫的模樣,心口被冰刺激起的雞皮疙瘩此刻又熱熱痒痒。
她故意從他身邊經過而裝看不見他。
路一航很輕地扯了下她的胳膊。
應悅看他。
他另一隻手裡拿出來一坨不知道什麼時候捏好的雪球,比她剛才那個捏得還大。
路一航把雪球給她,「再塞一次。」
應悅蹙眉。
他已經低下頭來,哄她消氣,「我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