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平時甜的東西很少吃,那塊巧克力才會記得很久吧。
在盛衾十五歲那年,盛朗在家裡過了第二個生日。
全家人都在國外給他慶生沒有人能注意到她,畢竟,她是個連自己生日都能搞砸給他們丟臉的女兒。
不過也無所謂,在那個所謂的家裡,盛衾從來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音樂教室無人的角落裡,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在地面上,也洋洋灑灑落在盛衾的髮絲,她安靜坐著,宛如玉石般白嫩纖長的手指輕快遊走在琴鍵上,遠遠看去像是停格的畫報,青春生動。
但若是用耳朵去聽,樂器發出的聲響卻是哀婉的,甚至有些悲涼。
一曲終盡。
盛衾起身準備離開,宴槨歧不知何時來的懶散地靠著門框,兩人對視,她眼圈和鼻尖還染著紅暈未能消散。看人的眼神無端帶了幾分委屈和哀怨。
那時候兩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起碼在盛衾看來是這樣的。平時生活上雖然沒什麼交集,也不會像正常朋友一般經常湊到一塊玩。更沒有傳聞中那麼熟絡,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但她所有的不堪和落魄都被眼前的這個少年毫無防備的窺探了。像一堵厚重堅硬的牆,唯獨在他面前變化了形態,變成了又軟又透明的棉花糖,不需要偽裝也不需要強撐。
不過幸好,她還有另外一個秘密只要她不說,他便無從知曉。
空曠安靜的音樂教室沒了樂聲,只剩下她蓬勃的心跳瘋狂生長。
盛衾有些侷促地站在原地沒動,也沒主動搭話。
「盛大小姐,您能別一看見我就哭喪著臉嗎?」
宴槨歧也在原地沒動,就盯著她,漫不經心道。
見她因為這句話徹底懵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他唇角漾開好看的弧度,挑眉。
「來,笑一個。」
盛衾緩了兩秒,下一瞬,忽地彎起唇露齒笑,明媚又燦爛,充滿生命力。
他睨著她,愣了片刻,側過臉稍低下頭,笑了,聲音很小几乎是呢喃了句。
「我真服了。」
盛衾往前走了兩步,鼓起勇氣問:「你怎麼在這?」
「路過。」宴槨歧從兜里拿出塊巧克力,扔給她,吊兒郎當道,「這琴讓你彈的,還以為是孟姜女來了在哭長城呢。」
她被逗的嘴角上揚,低頭看了眼糖果的外包裝,輕聲問:「你喜歡吃巧克力?」
他淡淡嗯了聲,反問:「我喜歡吃甜的,你不喜歡?」
盛衾點頭:「不喜歡。」
「盛大小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吃點甜的心情會變好。」
「沒有,你是第一個。」
——
回憶中的畫面漸漸遠去,嗓子裡甜膩膩的味覺還在擴散。
盛衾起身緩步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晾著。
「醒了。」
她尋著聲音回過頭看他,宴槨歧依舊背對著她,從旁邊柜子里拿出個碗。
「自己低血糖身上連塊糖都不放嗎?」宴槨歧側過臉,視線在她身上停留幾秒後移開,「還是說,必須得別人餵到嘴裡才肯吃?」
盛衾:「……。」
出於對他出手搭救的感謝,盛衾沒計較他言語上的刻薄,依舊誠心誠意的道謝。
「我剛才在房間裡找了,沒找到,謝謝你願意救我。」
宴槨歧語氣冷冰冰的很拽:「不用謝我,你整個人倒在我身上投懷送抱的,我不救都很為難啊。」
盛衾:「……。」
他說著,又從柜子里拿出個碗,似乎不是很情願:「面放多了,一起吃?」
她肚子確實沒有餘糧,為了確保晚上不會再次暈過去自找麻煩,乖乖應了聲。
「好,那就麻煩你了。」
盛衾本以為他下的是掛麵掌握不好分量放多了,結果他煮的是方便麵?
真是不由得好奇,這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能放多了?
宴槨歧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雖然態度不是很好,但似乎是在跟她解釋:「家裡沒有別的東西了。」
儘管他話語間有些不耐煩,但盛衾已經很滿足了,起碼有東西吃,不至於餓肚子暈倒,而且還是她比較喜歡的番茄味。
她用筷子挑起一些,意外發現下面有完整的番茄切片和雞蛋,剛才沒注意到他還往裡面放了食材。
兩人面對面坐著,她此刻還吃著人家煮的東西,出於禮貌怎麼著也得表達一下感謝吧。
盛衾吃了一口後急忙誇讚道:「很好吃,謝謝。」
宴槨歧欠揍的聲音響起:「讓你吃,誰讓你評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