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厲害。」
盛衾被他突如其來的示弱弄的手足無措,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回應。
好像自從那次大吵一架後,他就變了,甚至比從前還要讓著她,更加耐心,一舉一動總像是哄著她。
她抿抿唇,心下一片迷茫,突兀問道:「你頭還暈嗎?」
視線交匯,他半闔下眉眼,長睫煽動:「不暈。」
盛衾輕嗯了聲,仔細問道:「你這樣看著確實還挺健康的,平時真的沒有不舒服的時候嗎?就暈過這一次?」
音落,沉默幾秒後。
宴槨歧神色複雜地看向她,說:「你就這麼擔心我?」
「當然了,比擔心我自己都……。」
她後面的話被噎在嗓子裡,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可以表忠心的場合,應該有些分寸和距離。
「我們不是朋友嗎?而且你是在我們追風的路上出事的……。」
他眸色逐漸黯淡下來,低垂著眉眼,語氣也跟著冷淡了幾分。
「放心吧,死不了。」
察覺到對方的情緒起伏,盛衾不太確定是哪句話讓他不開心了,起身,安撫般說。
「那……你早點上去休息吧,總是熬夜對身體不好,我先上去了。」
看著眼前的背影逐漸遠去,男人唇邊扯出抹自嘲的笑意,滿眼的失落晦暗,似是被人遺棄和厭惡後的無可奈何。
這些天來,他所有虛張聲勢的傲慢,嘲諷,高高在上,都在她落淚的那一刻化作泡影,那些原本被他掩蓋好的,挫敗,卑微,渴望變成了主旋律。
也許有些人註定是他只能遠觀的存在,許多時候他都覺得,她的神聖和理想化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每個城市的福利院看上去都是不起眼的存在,可它卻包容了被拋棄生命。
宴槨歧也有自己所謂的理想國,即使,他的那些想法在這個世界是可笑的,是赤裸的,什麼都改變不了。
每個月一次的福利院,算是少年理想國裡面的一個小小支點。
以往的沉默被一陣音聲掩蓋,煥發生機。
他輕步走過去,站在後門散漫地倚著門框。
下一秒,視線被占據。
盛衾穿著華麗的公主裙坐在孩子們中央,纖長如玉的指尖在破敗的電子琴上遊走,美好的不真實仿若掉進幻境,跟周遭樸素的環境格格不入。
她任由孩子們在自己潔白的裙擺上抓弄玩耍,始終淡淡笑著像一杯沒有情緒的開白水,包容,純淨,一塵不染,只存在於理想國度,眾生平等。
修好車子的司機走進來尋找盛衾,打破了這一刻和諧。
司機通著的電話,開免提,對方很急迫。
「盛大小姐呢?還沒找到嗎?」
宴槨歧收斂視線,轉身,去了隔壁的房間。
司機走進屋,發現盛衾的身影。
「找到了找到了,剛才我去修車小姐應該在原地等無聊了,就進福利院待了會兒,我們馬上趕過去。」
「福利院?真是把她閒壞了!」
劉琴聽到這話,搶過服務人員的手機,出聲指責,屋內的盛衾自然也聽到了,起身。
司機:「小姐,我們走吧。」
盛衾溫和點頭:「好。」
司機看著盛衾沾著污漬的裙邊,嘆氣:「小姐,你這裙子……等會兒……。」
盛衾:「沒事的,實在不行等會兒出席生日宴前,到酒店房間換一下?」
司機:「也只能這樣了,夫人催了好幾次,剛才還不如直接叫其他車過來接,都怪我,還以為只是小問題很快就修好了。」
盛衾:「我會幫你解釋的,就說是我讓的。」
司機:「小姐……。」
盛衾:「沒關係,反正都是要挨罵的,不差這一件。」
聲音在空氣中消散,視野里,只剩下一抹白。
——
連續一周的陰雨天氣沒能換來大家滿意的結果。
早上九點多,窗外陰雲密布沒下雨卻更顯悶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