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為朋友,我不能置之不理。即便我不能拋棄醫生操守,但我仍然認為,如果知道他的癥結在哪,還頑守操守不去幫他,那就是膠柱鼓瑟了,違背我對每一個客戶的初心。」
裴漪說話非常得體,也很嚴謹,顯然是受過很好的教育,她說完一切,依舊是溫和地笑了一下才說:「現在可以開始了。」
「好。」夏以臻點了下頭,「我想知道有關他的一切,以及,我怎麼才能幫助他。」
裴漪看著夏以臻道:「我想我必須要先聲明,我接下來所說的,都沒有要綁架你的意思,你所有選擇的背後,一定都是自由意志。」
「當然。」
「那我想先問問你,你還愛他嗎?以及,在你知道這些後,你能接受這一切嗎?」
裴漪輕輕搖了搖頭:「因為在他眼裡,他已經不是一個很好的、值得你託付的對象了。所以你也許會發現,他對你不如從前主動,有時會退縮,更不會去為難你。這也代表,一切自由都在你這邊。」
「我愛他。」夏以臻不假思索地說,「我深愛他,所以接受他的一切,永不後悔。」
「裴漪,我現在不管他怎麼想,我只想知道我該做什麼。我這輩子就是非他不可,即便他不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會再有別人。」
「所以只要他不是討厭我,我就永遠不會走。」
「這就是我的選擇,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好。」裴漪目光閃動,「你知道他睡眠和手的問題嗎?」
「嗯,我們戀愛時他說過自己睡覺很淺。手的問題,是我最近才發現的。」
裴漪點點頭:「他從青少年時期就有睡眠障礙,幼年連續遭遇變故打擊,成長環境壓抑,後來又背負了不小的壓力,加上他的個人性格,綜合導致的。」
「也許他是怕你知道。但這個問題不輕,前段時間尤為嚴重,有時候只能來這睡一會。」裴漪指了指裡面的房間,那裡有一張躺椅,覆著絨毯。
「右手尺神經倒是六年前出的問題。」
「六年前你們分手後,他在國外確診輕度抑鬱,開始服用舍曲林。這種藥副作用相對很輕,但對他來說,好作用也同樣很有限。後來長期入睡困難,早上又早醒,右手尺神經跳動是併發症。」
「這些年與其說我是心理醫生,倒不如說像個樹洞,他需要一個擅長保密並與曾經足夠遙遠的人聽他傾訴,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我聽到了你的名字。」
「回國後,他的情況意外好轉了很多,藥也慢慢停了,右手的問題也沒再出現,所以我們不再因病情頻繁見面。直至去年年底,以臻,雖然我不想給你壓力,但一切的癥結,的確在你身上。」
裴漪頓了頓,看向夏以臻:「盛朗說他又遇到你了。」
「是,去年秋天。」夏以臻用力地咽了咽。
「遇見你以後,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理智上覺得能與你維持現狀就很好,偶爾能看到你,他是滿足的。」
「可每次遇見你,又忍不住想靠你更近點,他控制不住。」
裴漪笑了笑:「你該了解他,他太追求確定性了,所以每次和你接觸都很不安。他想靠近你,又怕靠近你。他怕哪裡做得不好,令你討厭,繼而把你推得更遠……那倒不如保持現狀了。」
「就在這種永遠沒有結果的循環糾結里,我們又開始了頻繁見面。」
見夏以臻緊緊攥著杯子,裴漪道:「原諒我的職業病,你在害怕嗎?」
「是,我在後怕。」夏以臻顫抖著說,「如果今天不是我切了手指,我可能永遠不會從他口中得知這*一切,我會錯過很多,永遠蒙在鼓裡。」
裴漪點點頭:「他習慣自己擔負一切,所以可能會顯得有些被動,甚至謹慎到膽怯。」
「但你經歷過他的曾經,應該知道他不該是這樣一個人,他不是這樣的脾氣。」
「如果你還願意堅定地走向他……」裴漪笑了笑,「就用你的方法試試看。」
「我無法建議你該做什麼,但我知道,一定比我們這六年為他做的一切更有幫助。」
夏以臻握住裴漪的一隻手用力:「謝謝你裴漪,我會的。」她說完倏然站起身道,「拜託你,今天當我沒有來過。」
第108章
出發前一晚,盛朗仍在出差沒有回來,只是發信息問了問夏以臻的周末計劃。
夏以臻不想把去淮島的事告訴他,只說周末準備和學姐學妹去附近玩。
盛朗很快答好,又問具體行程,夏以臻只好胡編一通,說是去隔壁市,到時候會開芮詠家的保姆車,路程近,她也會慢慢開,所以不必擔心。
酒店也已經定好了!為了安全,是斥巨資定的五星級,一切都可以放心,而且三天後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