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切地,把她的月亮拉下來,重重落在身上,又不知滿足地吻他。
她等不及拉住他滾燙的手,去觸碰柔軟,去感受跳動,令他知道,夏以臻和盛朗之間,從來沒有過單相思。
背後倏地鬆緩開,她終於得以放肆地呼吸,與他更縱情地接吻,又任他撫揉一切,沒有隔閡。
可許久後,她仍聽到盛朗愧自嘆了口氣,停下來,望著她,又低低道:「夏以臻……你買了嗎?」
夏以臻搖搖頭。
她看清盛朗猶豫了,隨後和煦地笑了笑,去摸他的臉,輕輕吻他的眉骨,眼睛,鼻尖,極盡溫柔地說:「但沒關係,我已經準備好了。」
「六年不短了盛朗,我已經做好準備和你一同迎接所有……」
「包括新生命。」
夏以臻猶自撫摸著他,這是她永遠的、唯一的戀人,她看到昏暗裡,真的有星星在因她而墜落,一顆顆,墜在臉頰上,是滾燙的。
視線很快陷入混沌,夏以臻將臉埋在盛朗的肩窩,她被人捧在懷裡,縮著身體,一瞬痛得忘了怎麼呼吸。又顫抖著,忍著疼,一次次把聲音悶進他的皮膚,依他說的,用力咬他,讓他也知道毫無保留地被占有,被需要,究竟有多疼?可不可以蓋過那六年?
窗外,人間的花火正一簇簇湧起,升天,又在高處匯集,迸裂,映照著他們愛的人。月亮在夏以臻的視線里一瞬一瞬地晃動,被風卷著雲不知疲倦地衝撞,毫不客氣。
最終月光都破碎,散著迷離的光,她也只能依稀叫著月亮的名字,告訴它自己曾多想要它,多想摘它下來,永遠獨自擁有,永遠不讓它走。
六年前的碼頭,他的小燈塔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照耀,可站在不知深淺的浪頭前,夏以臻還是有點怕。
她忍著不說,又急得想哭,只能求盛朗救命似的與他十指交握,聽他說著別怕,交給他,迎接未知的羞怯終於到來,再淺淺地享受一顆獎勵的,安慰的吻。
可鬆緩過後,盛朗仍然不罷休,轉瞬又不安好心般,送她重回浪頭裡……
直到夏以臻的世界終於被更深沉地注入溫熱,除夕夜整點的鐘聲才在不經意間敲響。
她被盛朗緊緊抱在懷裡,撫摸她的後頸,輕啄她的額頭,聽他溫柔地說著除夕快樂,卻還是覺得不夠。
她又不知滿足地去貼他,吻他的脖子,環他的腰身,在盛朗淺淺的笑意里,補償彼此錯過的六年。
語言變得無足輕重,一整夜,他們並沒有說過幾句話。後半夜,夏以臻先是醒了一回,又怕冷似的,貪婪地往盛朗懷裡鑽,直到被人安穩地摟住,才淺淺入睡。
後來天還沒亮,城中賀歲的爆竹聲率先響了,盛朗又不安地醒過來。
夏以臻這次投桃報李,熱心慷慨地抱住他,護在頸下輕柔地撫摸,哄他睡,卻又被人狠心扯起來,抱她坐在床邊的月色里。
夏以臻朦朧著抱怨他沒良心,卻也只好任由自己被人捧著,又一寸寸地,輕緩地擱下。聲音從最初就藏不住地漏出來,她再度被溫熱的手臂緊擁,撫摸,安慰,去適應這場她還不算熟悉的接納儀式。
她後來看見自己映在牆上的影子,大得令人吃驚,盛朗慫恿地說,看看它,多好看。
古城裡歲除的鞭炮悅耳地響動,人們正慶賀新生,夏以臻看到它火苗似的跳躍,覺得可怕,忍不住搖頭說不要,又在他不依不饒的詢問和懲戒里淚眼婆娑地告訴盛朗,她錯了,剛剛是騙人的,她其實很喜歡這場獨屬於除夕的風景,帶她去看,別停下。
再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古城已被炊煙瀰漫。盛朗沉沉地睡了一次懶覺,睜開眼的一瞬間,夏以臻快速吻了他的眼睛,道:「過年好。」
她托腮對盛朗笑笑,神秘地說:「我們都從那一夜醒來了,以後的每一天都是新的,每一天你都有我。」
她說完被人笑著再度扯入懷裡,緊緊裹住,又吻著肩頭問:「還疼嗎?」
夏以臻回憶著昨夜,總覺得他沒有這麼好心,卻也悶著半張臉點點頭說:「一點點。」
「那今天休息?或者,你有想做的事嗎?」
夏以臻仍是點點頭:「想做。」
盛朗倏地抬臉笑出來,起身將床單撩起,又把她像繭一樣裹住,抱到寫字檯上去坐著。
窗外的山間空無一人,只有屬於初一的瑞雪在飄。盛朗將她攏在兩臂間,隨後在窗上畫了兩個貼近的小人。
他們兩手緊緊相握,在雪裡並肩白頭。夏以臻笑了笑問:「這次不親嘴了嗎?」
「不了。」盛朗扳住她的下巴,在她的嘴唇上輕啄了一口,「以後我只想和你來真的,別想再偷懶了。」
「誰偷懶了。」夏以臻想到月色里纏綿不斷的氣喘吁吁,嘀咕道,「確實挺累的……真沒想到……」
盛朗皺著眉頭:「你累什麼?」
夏以臻不說話了,真是挺累的。她也出力了,腿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