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也是心疼你,畢竟你掙錢也不容易。」
她淺笑著,「不過有了這個事,往後再有人借錢,你就說沒錢。真有困難的,咱們能幫就幫,其餘的,你就說自己做不了主。」
她大哥這個人,實在,沒心眼,不會彎彎繞繞的東西。所以爹和她說過,其實大哥不適合做生意,去和別人做事也容易吃虧。
但大哥勤懇、能幹,從不怕吃苦,是個很好的幫手。
喬家旺抬頭看了眼妹妹,「其實他以前,真的蠻好一個人。」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會借錢給他。但人是會變的,有的人變好,有的人變壞,誰都沒個定數。」天已經黑了,喬綿綿打了個哈切,「你安心進去吧,大嫂不會罵你的。而且夫妻之間,有什麼都要敞開來說,憋在心裡會日積月累形成矛盾。你看看二哥,他多能說,是吧?」
喬家旺點點頭,起身拍拍褲腿,去打了一盆洗腳水。
喬綿綿則是困了,準備去休息時,看到對門的小廝還站著,心想陸家怎麼還不休息?
與此同時的陸昭,和他祖母單獨在屋裡。
燭火隨風跳躍,火光映在兩個人的臉上,顯得陸老太太的面色更加凝重。
「你是真打算在臨安安家立業?」陸老太太再一次問到這個話題。
陸昭:「不管在哪,我都不想回汴京。」
有些事過不去,有些人不想看,他不想做個大度的人,更沒有直上青雲的野心。
「祖母,剛來臨安時,我還很迷茫。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過這種小日子,也怕自己不習慣,更怕自己會有後悔的想法。但是後來隨著日子久了,我在這裡感受到以前沒有的熱鬧和自在,也體驗到另我羨慕的家庭氛圍,我已經融入進去,不想再做改變。」陸昭深吸一口氣,每一個字,他都說得很認真。
陸老太太看著孫子痛心,「那你就不覺得可惜嗎?你三歲啟蒙,五歲進家學讀書,寒冬酷暑都堅持上學,眼看著要讀出頭,結果……」老太太捶胸頓足,「結果被那麼個賤人耽擱了,你就不為自己感到遺憾嗎?」
她家孫子從小文武雙全,更是小三元,先生都說此子未來可期,是國之棟樑。但現在,他孫子躲到了臨安,別說為官做宰,連志向都被泯滅了。
說沒有遺憾,那是假的。
但那是以前。
陸昭現在可以很淡然地看著他祖母道,「祖母,不是所有人都要心懷天下,去建功立業。幼年時,我聽長輩教誨,刻苦讀書,以為我的人生只有讀書這一條路。後來家中變故,我才知道,可以有更多的選擇。若能名垂青史,自然光宗耀祖,可我……並不想光宗耀祖。」
陸昭現在,只想為了自己的感受而活。
「哎,你……」
陸老太太看著孫子,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勸誡的話停在嘴邊,最終還是咽了回去,「你意已決?」
「回祖母,是的。」
「好,那我不再多言。我都這把老骨頭了,還不知道能替你撐多久。」
陸老太太打開桌上的匣子,裡邊是房契、銀票,還有禮單,「有我在,陸家沒人敢說你什麼。但我年歲大了,不能替你撐一輩子。這次過來,主要就是把這些東西給你。」
「我……」
「不許說不要,這是你應得的。」陸老太太加重了語氣,「你還姓陸,還是陸家長孫,就應該繼承陸府。我知道,如果不是我親自送來,你肯定不要。」
所以她特意走了一趟,「我年紀大了,不可能年年來看你,更不想你吃苦。既然你說不想光宗耀祖,我不逼你,但錢和房契你要拿著,難不成,你想讓這些東西,落到那對賤人母子手裡?」
陸昭低下頭。
陸老太太繼續道,「本該是你的東西,你就收著。房契是陸家宅院的房契,等你爹百年後,隨便你拿去賣了,還是繼續給別人住都可以。還有汴京城外的百畝良田,都是陸家產業,我留下一部分給你庶出弟弟,剩下大部分都給了你。」
在陸昭母親過世後,這些產業又是陸老太太太管理,「還有你母親的嫁妝,我也會派人送來。讓你賣宅院,便是能安置這些,但你這三間小屋,如何放得下?」
陸老太太態度堅決,「既然你不打算回去,那就在臨安好好過日子,這樣我才能放心,難不成你想看我日夜焦慮?」
陸昭搖搖頭。
「既然如此,你便聽我的,明日一塊去買宅院。等我回去後,便把你母親的嫁妝都送過來。」陸老太太說完這些,還剩最要緊的一件事,「還有一個,你都二十有二了,是該定親了吧?」
「孫兒暫時……沒這個想法。」陸昭道。
「趙家那個三姑娘,隔三差五過來看我,明眼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她雖有些小任性,但對你一心一意,你可以考慮一下。」陸老太太建議道,「不然我回了汴京,你身邊就青酒一個笨手笨腳的,連個貼心人都沒有,你讓我怎麼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