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回去吧。」楊銘峰若無其事道。
可是沒有人動作。
漸漸的,一束束目光落在了楊銘峰的臉上。
很快,這些目光便化作懷疑,恐懼,不安......乃至埋怨。
楊銘峰語調冷硬而強勢,「我說,該回去了。」
萬籟俱寂中,白芷果斷響應,「好的,班長。」
說完就開著輪椅準備跑,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小骷髏放出去傳遞消息。
沒想到被楊銘峰一把按住。
放在肩頭的手似千斤鐵鉗,讓她動彈不得。
「項榛榛留一下,其他同學可以離開了。」
這次沒有人再猶豫,大家忙不迭離這兩個殺人兇手遠一點。
天台上終於只剩下他們兩人。
白芷低下頭醞釀了幾秒情緒,無辜抬頭:「班長,有什麼事情嗎?」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所以......」楊銘峰看著她,面無表情地提了提嘴角,「別裝了,你不是項榛榛。」
白芷:「......」這都哪跟哪啊,也太突然了吧。
「你說什麼?」白芷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知道,劉明他不敢來找我的。」最後幾個字,她特意壓低了聲音。
「當然你也不是劉明。」楊銘峰鬆開她,同時收起了臉上習慣性的假笑,「真正的你,既沒有身體缺陷,也不似項臻臻偏執,所以無法真的共情自己扮演的角色。你大概也很難想像,項榛榛在知道自己再也站不起來後,有多崩潰,多自卑,又有多扭曲。」
早該想到的,白芷忽然了悟。
在項榛榛將楊銘峰的名字刻在課桌上的時候,在她聽到那一刀是楊銘峰握著項榛榛的手刺下的時候。
這不僅僅是一個暗戀與被暗戀者的故事,他們是一對狼狽,一對虎倀,也是在陰濕病態土壤中扭曲纏繞的葛與藤,瘋狂吸食著彼此的惡意與狠毒,為自己獲取養料。
直到項榛榛摔斷了腿,這段關係開始失衡。
精神崩潰的項榛榛,是不可能對著完美無瑕的楊銘峰露出痴迷情態的,因為她知道,自己不配。
那麼,這些天楊銘峰對她若有若無的放任和庇護又是為了什麼?
總不是希望真正的項榛榛再活過來。
一個人作惡太無聊了是嗎?
「你知道,比失憶更可怕的是什麼嗎?」楊銘峰突然開口,打斷她的思緒。
「比失憶更可怕......」白芷當真認真思索起來,「不失憶,或者說超憶症?」
楊銘峰嗤笑一聲,「你果然和她一樣聰明。」
白芷回無可回:「......謝謝?」
「不客氣,我確實不會失憶。」楊銘峰神色感慨,「所以我可以清楚地記得每一次的輪迴。每一次都有不同的實習老師來學校教我們做雕塑,每一次劉明都會變成不同的人藏在我們周圍,每一次我們都來不及找出所有的鬼,然後,那些雕塑就會復活,數個劉明活了過來,將我們全部撕碎......
「你說,我是不是活在一個無限循環,永遠都無法醒來的噩夢裡?」
剎那間,白芷神色變得慘白一片。
來到這個副本之後,無數詭異的細節重新在腦海里排列組合,項榛榛喪失的記憶,楊銘峰審判者的設定,以及......謝沉的異常。
項榛榛,就是這個副本的怨主。
而謝沉告訴過她,除了正常的解密闖關之外,還有一個可以一勞永逸離開副本的辦法——殺死怨主。
第86章 石籠高中26
當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刺破夜空的時候,白芷的輪椅被楊銘峰推到了天台邊。
操場上的,是一場詭譎殘暴、血流成河的屠殺。
那是數個十分醒目,身穿藍白校服的僵直軀體,行動節奏如喪屍,卻速度奇快,力能扛鼎,可以將一個個高大強壯的軀體高高甩向半空,再狠狠砸落。
鮮血很快染紅了他們原本潔白無瑕的校服,也遮住了他們臉上那顆原本無比明顯的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