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太太驚呼一聲，捂住嘴巴，淚水滾滾而下：「阿微。」
左微一直挺直腰背，僵坐在那裡。
直到後來她感覺一個溫暖乾癟的胸膛如往常一樣緊緊擁住她。
這時，她一直憋在心口的那口氣緩緩一松，任由自己已經脫力的身體緊緊靠在阿奶身上。
「阿奶，您……不會怪我嗎？」
「不，阿微，我不怪你。是我下不去手，謝謝你，你阿爺也會謝謝你的……要怪，也只能怪那群天殺的惡魔，還有……」
阿奶泣不成聲，緊緊擁住懷裡的孫女：「還有這賊老天！它為什麼就不給人一條活路啊！！！」
老人悲愴的聲音響徹在眾人耳邊，仿佛鬼哭。
一時間，就連一向活潑好動的烏圓也不由沉默下來，端正蹲坐在死去老人的腳邊。
良久。
方輕輕掃了掃蓬鬆的大尾巴，向著主人的方向一蹭：「咪嗚。」
*
最終，等桓箏跟徐曉荔從便利店出來時，天色已經擦黑。
兩人用一箱藥物，兩箱水果，一架投車還有十顆特殊投彈以及幫對方安葬老人的條件，跟對方換了一半加油站的存油以及十輛雪地車。
臨分別前，桓箏頓了頓，終於還是沒忍住，回頭看向地上那個已經恢復鎮定，正抱著一個黑色封皮的筆記本在寫著什麼的瘦弱少女：「左微。」
兩人說話時，便利店廚房的方向再次飄來噴香的食物氣息，一個頭髮雪白的佝僂身影正在裡面忙碌著——逝者已以，生者如斯。
老人家很堅強，短暫的傷心過後很快便重拾心情，開始忙碌為自己還有孫女的未來打算著。
左微也是。
偏坐在地上的瘦弱少女停下手中筆，抬頭，一雙無法聚焦的灰白雙眸「看」向她的方向，沒有出聲。：
這樣安靜且鎮定的她，再次跟桓箏記憶中某個堅強果敢的女首領重疊。
她頓了下，繼續道：「你確定不跟我們一起走？」
左微搖頭：「不了，阿奶年紀大了，走不了遠路。與其出去當人累贅，倒不如留在這裡好好經營，我們這裡物資不少，活下來應該不是問題。」
桓箏：「也好。」
她抬頭看看天，突然說了句：「這裡地勢還是太低了，如果可以，你們再往高處走走吧。」
徐曉荔訝然瞅了她一眼，不過卻是忍住了沒有吭聲。
左微眼珠一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好。」
第41章 白骨桓箏心裡焦急又惶然
最終。
桓箏還是帶著徐曉荔走了。
臨走時，她偷偷在左微還有阿奶燉著的湯里滴了兩滴自己的鮮血。
既然無法帶走對方，那麼就努力給對方增加點活下去的砝碼吧。
桓箏並不擔心左微會活不下去。
上輩子她認識左微的時候，她早就孑然一身，據她說自己的親人全都死在一群吃人的惡魔手裡。
當時她以為對方這話是比喻，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事實。
桓箏謝絕了祖孫倆要塞給她物資的舉動，把外面十輛雪地車用漁網牢牢地綁成一串，自己跟徐曉荔坐上了當頭那輛紅色的有頂雪地車。
至於剩下五輛，則被她留給了左微。
對此徐曉荔沒什麼異議，很快兩人便上車發動車子向著來路而去。
等到車子駛上白雪茫茫的大道，徹底脫離了左微視野範圍，桓箏這才一揮手，通過一直捏在手裡的漁網把後面八輛雪地車一網收盡，留下了兩輛在外面掩人耳目。
雪越發大了，如同嬰兒腦袋般大的雪團一團團飄下，仿佛碎掉的雲朵。天就跟漏了一樣，又像是有個頑皮的孩子一直在拼命撕碎雲朵之後到處潑灑，桓箏不得不每走一段時間就停下來清理下雪地車頂，否則她們就要被淹沒在這漫天的大雪裡了。
烏圓看雪的目光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後來的麻木，再到現在的煩躁。
它穿著桓箏重新給它換的，乾乾淨淨的小黃鴨爬爬服，不安地在車廂內轉來轉去，偶爾跟徐曉荔碰到，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會沖她哈氣，而是急躁地扒開她繼續沒頭蒼蠅一般地在車裡轉悠。
桓箏再次停車清雪，然後給焦躁的小傢伙開了一隻溫好的罐頭。
烏圓鼻尖湊過去嗅了嗅，卻又把頭撇開：「喵！」
尾巴不安地甩來甩去。
「它怎麼了？」
徐曉荔有些擔心，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