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還維持著高潔人設,他們指定要晃蕩著這些居民的腦子,看看裡面有沒有汪洋大海傾盆而出。
還是說這陽瓦的洗腦能力太強大,直接把居民的腦子都給洗掉了!
嘶,是個人才,可惜龍神需要這味藥,不然也是能留一留的。
·
陽瓦夢中只聽一聲吼叫,像霸王龍站在頭頂一樣。
精疲力盡,他沉沉睡去。
等他悠悠醒來,只覺渾身沐浴在初晨日光凝成的溫和波浪中,起起伏伏,如嬰兒時父母的懷抱,溫柔寧靜充滿了令人安心的力量。
許久不曾獲得的安寧,令他的眼皮又沉重下去。
這次的睡意,不是為了修補恢復身體機能,僅僅是單純的睡意。
再醒來,黑暗中他躺在由暗紅花瓣組成的『床』上,所觸之處,柔軟細膩且極為厚實。層層疊疊的花瓣不知鋪了多少層,才能有十條羊絨毯般的厚度。幼時曾好奇過拇指姑娘的花瓣床,此刻有了真切感受。
他甚至能在這上面打滾!
雖然這味道香地過分濃郁。
「阿qiu。」
他打了個噴嚏。
床動了,像被架在過山車上,從極短的時間上升到一個恐怖高度,隨後戛然而止,似乎要瞬時落下,但並沒有,只是停在了半空,再突兀地緩緩落下。
仿佛興奮到極點的老鷹迫不及待與它的小羊朋友會面,結果高興地忘乎所以,把小羊舉到了高空之上,才想起小羊或許會害怕,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悄悄把朋友放了回去。
陽瓦能夠聽到黑乎乎空間外傳來的風聲。
『咔』,黑洞中間打開了一條縫,明亮的光線透進來,暗紅的花瓣變得艷紅無比。
巨龍給足陽瓦從暗到明的適應時間,隨後儘可能輕地掀開。
鋒利粗糙的龍爪中央,是無數的玫瑰花瓣,其上一個黑髮黑眼的人類睡意朦朧伸著懶腰。
巨龍垂目,偌大雙眼一眨不眨盯著堪稱渺小的人類,胸膛中卻震盪著令龍要爆炸的雀躍欣慰。
是陽瓦,他的兒子。
吼——巨龍仰天,按捺不住的向天空、大地、山海昭示著他的暢快、興奮。
吼——吼——吼——
巨龍低頭,用頭頂去蹭百年未見的兒子。
天殺的,從兒子倒地只露出一個後腦勺時,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他闊別已久的兒子,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那麼的小那麼的弱,仿佛一根手指就能戳死。
巨·一根手指確實能戳死一排人類·龍感受著頭頂傳來的微弱熱量。
呼——他落下一滴淚,沉重地砸進花海之中,濺起花瓣無數。
陽瓦本來好好地伸著懶腰,突然頭頂一黑腦袋一沉,整個人像是被冷硬的石山壓倒。
巨龍抬頭,環顧四周,想找一個制高點,可惜盤踞的金山已被磨禿,遠處一座城堡看著角度剛剛好,雖比不上金山,但把兒子放上去,仰視的角度能更顯他威武萬分雄壯無比。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把兒子放上去後,巨龍還是彎著膝蓋躬下了背脊。
被高山壓著蹭的陽瓦身體一松,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放到了一座尖頂上,空中漫天的花雨洋洋灑灑地落下,露出一張堪稱瑰麗的巨龍臉龐。
巨龍比夕陽緋紅、比金石絢爛的眼中,厚重而豐富的情感對著陽瓦完完全全顯露出來,看得陽瓦眼中再次泛起熱氣。
他眨巴著眼睛:「你……?」
不知為何,嗓子突然有點哽咽。
巨龍攏了攏爪子,不知為何,突然有些……他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個……我是你爹。」
最後那句話,巨龍及其小聲,幾乎是嘟囔著說了出來。
可他的嘟囔對人類來說,是捂耳朵也沒用的大聲量。
陽瓦一下沉了臉:「你說你是我爹?那個拋妻棄子去出軌的渣男?」
巨龍急了,說話就說話,幹什麼人生攻擊,女兒兒子可以不要,他怎麼可能不要老婆,下意識舉起巴掌就想拍小孩的頭,可才動了個爪子,他就意識到,眼前的人類已是青年,不是當初會抱著爸爸大腿撒嬌的小屁孩了;他也不是能把孩子舉高高的人類了,他現在是一條西洲龍。
巨龍垂頭喪氣,身後高昂的翅膀耷拉下去。
可很快,鼻樑上感受到了炙熱的溫暖,極小極小的水滴從上面流了下來,還沒落到下顎,便被風吹乾了。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