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冷笑一聲:「我也是吃過見過的主,怎能看不出他藏著的貓膩?他包袱里還有幾件女子穿的衣裳,看針腳看布料看樣式,與我先主人家夫人蒙受聖恩御賜的那件一模一樣!一個穿著普通的市井小民如何能有如此珍貴之物?必然是行竊!」
「這越州城中,唯有宋氏管著織造局,所以我私自忖度,這小賊定是從你府上偷走的,便將人押了來!對了,他的包袱太大,我不好拿,先放客棧了,等會你派個人去取就是。」
秦知期忙叫心腹去拿,轉過頭看向沈昭予。
只見男人冷眼覷著地上昏迷的男子,微微眯眸,他思索時,手指慢慢摩挲。只是他手中還牽著宋星糖,捻的是她的手指。
宋星糖怔怔盯著他的手指,看入了神。
沈昭予一無所察,抬頭欲問話,只見年輕人直愣愣望著身側的人。
沈昭予面色陡然轉冷,錯過身子擋住打量,他似被冒犯了領地的猛獸,警戒著來犯者。
秦知期注意到異樣,趕緊咳嗽一聲,拉著江行的胳膊到一邊去。
秦知期低聲斥道:「莫要亂看!那是我家大小姐,已然成親了!」
若叫那個醋缸子犯了病,可不是輕易能了事的!
江行的臉色驀地紅了,他羞赧地嗔秦知期一眼,說道:「大管家說什麼呢,我當然知道你家大小姐,我看的,我……」
遠處傳來動靜,江行忙偏頭去看。
只見沈昭予親自扶著宋星糖上馬車,而後男人目光帶刺,冷颼颼盯了一眼這邊,江行無知無覺,仍痴痴望著。
他手拉了下秦知期的袖子,失神喃喃道:「大管家,你家大小姐她……」
秦知期也冷了臉,心中生了幾分不滿,正欲發作,便聽江行又道:「大小姐身後的姑娘,瞧著眼生,上回來貴府,似乎沒見到她。」
秦知期微怔,循著視線望過去。
原來江行看的,是青鸞?
只見青鸞低眉順眼,站在邊上,大小姐已經進了馬車,不知怎麼又掀開帘子,說了句什麼,逗得幾個婢女捂唇輕笑。
青鸞自然也笑了,她一笑,江行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扶了一把牆才站穩。
秦知期面色古怪盯著他,上次來宋府,大小姐身邊親近的婢女都在場,江行打過一次照面。
秦知期道:「她是新來的,你自然未見過。」
兩位主子上了馬車,婢女隨侍車旁,一行人往外去。
秦知期忙道:「眼下我還有事,江義士若不忙,晚一日再走吧。」
江行怔怔望著馬車消失在視野里,眼前忽然出現一隻搖晃的手,他才猛然回神。
對上秦知期詢問的目光,年輕人又漸漸紅透了麵皮。
他支支吾吾,目光躲閃,似乎下定某種決心,抬起頭,兩眼泛起期待的光。
「大管家,我現在來貴府當差,還來得及嗎?」
秦知期:?
第49章
宋氏之中,除卻秦知期,還有兩位大掌柜。
這位郝掌柜年過四十,為人忠厚老成,主管糧食、造紙等產業,雖不算宋氏的核心業務,卻也不可或缺。
到鋪子時,沈昭予先下來巡視一圈,確定郝掌柜的傻兒子沒在,才將宋星糖從車裡扶下來。
郝掌柜十分和善,哪怕知道「趙魚」只是一贅婿,也並未小覷他,對著什麼都不懂的宋星糖更是畢恭畢敬,有問必答。
等到一行人離開,已是一個時辰以後。
宋星糖肚子餓了,沈昭予決定就帶她在外頭吃。
秦知期記掛著府中的事,與二人告辭後要回去。離開時,遲疑片刻,向宋星糖要了青鸞走。
宋星糖沒有深思,倒是沈昭予看他一眼,不過很快又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宋星糖身上,好似與她無關的事,都不值得他上心。
趕回宋府時,管事的說人還在。
秦知期過去一瞧,人正墊著腳,半蹲在房檐上,小心翼翼地對著面前一隻喜鵲,看樣子是要抓鳥。
秦知期:「……」
怎麼看怎麼不靠譜,忽然不是很想招攬他。
房上的青年長了雙狗耳朵,秦知期才踏過院門,他便望了過來。
看過來時,眉目間儘是張揚意氣,盡顯浪子本色。
可下一刻看到秦知期的身後人,白皙的麵皮瞬間變得通紅。
腳下沒穩住,一個踉蹌朝前栽去。
多虧身體肌肉早已養成的記憶救了他,沒讓他栽個大跟頭,在人前出醜。
他一個靈巧翻身,從房上飛下,單手撐地,無聲落下。
真是好漂亮的功夫。
秦知期在心底默默讚嘆。
江行拍拍掌心的土,幾步到近前,「你可回來了,事辦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