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音愈發雜亂,眾人見李明誅不過是半大的孩子,私心認定這小姑娘拿他們不能怎麼辦,便愈發放肆,愈發大膽,議論她的聲音壓都壓不住。
李明誅心頭煩躁。
她不喜歡熱鬧的場所就是因為,眾人的歡鬧聲太過聒噪,吵的她頭疼。
她輕嘖一聲。
側頭對身旁的禁軍道。
「殺了。」
禁軍一愣,「大人,這麼多人?」
全殺了?
她瘋了?
就算是當今最受寵的幾位皇子公主都不敢在京都這般疏狂。
李明誅低垂眉眼,「把剛剛多嘴的人供出來,不然就殺,殺到他們被供出來為止。」
「陛下那邊不用擔心。」
「今夜不是花燈節嗎?京都確實很熱鬧,你多殺些,讓他們的鮮血,來為我的到來歡呼。」
毫無人性的話,冰冷決絕的話從她嘴中說出來,帶著說不清的孤寂。
禁軍只猶豫片刻便抽劍。
「殺。」
一聲令下,跟著李明誅的禁軍也不再觀望,紛紛抽劍走向人群。
驚慌失措的尖叫混雜著推搡,不斷有人被推出來,不斷有人被供出來,刀尖穿過血肉的聲音和滿地鮮血屍身的場面刺激著圍觀百姓。
今夜,帝師府血氣震天,屍橫滿地,禁軍肆意絞殺百姓,無辜的,不無辜的,鮮血染紅帝師府前的石階,迸濺在兩旁高大威嚴的石獅子上,眸光帶血的石獅子更加駭人。
李明誅的衣擺在走上台階的時候被弄髒,她身後是冒著熱氣的血海,身前緊閉的門內還有她今夜要見的人。
*
回房後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宮女為她重新整理儀容後李明誅才起身去孟昭房內,屋內依舊亮著微弱的燈火,如同破廟中引誘她的那盞亮光一樣。
李明誅輕敲門扉,「孟昭,是
我。」
「進來吧。」
孟昭的聲音虛幻而飄渺。
李明誅想。
又喝酒了。
推門而入,屋內果然酒氣熏天,不知是誰又給她拿了酒,亦或是這座府邸本身就存有美酒,孟昭抱著酒罈子,隨意坐在臥榻旁邊的朱紅地毯上,抱著酒罈喝著酒。
這樣子,便是那小姑娘被宮女安置,沒在這裡了。
不知為何,李明誅鬆了口氣。
孟昭嗤笑。
「明誅,你恨我嗎?」她勾勾手,李明誅聽話上前,將地上亂七八糟的酒罈收到一旁,也不顧及地面是否塵灰未淨,盤腿而坐,眸光清冽。
「今夜我救了她,她好可憐,這裡居然不允許女子上學宮,好奇怪呀。」孟昭帶著朦朧的笑,眼彎成一條縫,笑的悽美。
「她好可憐,我就收留了她。」
李明誅抿唇。
「我可以為她們辦學宮。」
孟昭笑容更大,「你以為在啟楚這種地方,辦學宮跟在蒼梧一樣簡單嗎?今日辦學宮,明日那些小姑娘就要被沉塘了。」
「我有辦法。」李明誅看著孟昭的笑,有片刻的失神,安慰的話下意識說出口。
惹的孟昭笑的花枝亂顫,烈酒似乎真的麻痹了孟昭的意識,沒了平日的冷眼譏諷,她現在看上去格外平和近人。
笑了好一會兒,孟昭才停下來,又喝了口酒,不甚在意的抬起袖將流出去的酒液擦乾淨,感受到李明誅強烈不可忽視的目光,她嘴角的笑漸漸消失,「明誅,你恨我嗎?」
她聲音輕輕的。
李明誅搖搖頭。
「不恨。」
她怎麼會恨孟昭呢?
孟昭卻又笑了。
「你果然和我不一樣。」
不一樣,又是不一樣,到底哪裡不一樣?
「孟昭,我們……到底哪裡不一樣?」李明誅克制著顫抖的聲音,輕輕問。
若放平日,她段不敢這樣問,生怕孟昭一個不高興又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