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祖皇虔誠的恩賜,讓帝師府坐落在京都最繁華熱鬧的東安街,如今,似乎這塊地方成為了京都人人畏懼的禁地。
李明誅神色淡然的下車,更深露重,她因為恢復內力的緣故,如今再也不似先前那般畏懼隆冬初春的寒冷,渾厚而永遠鋒芒畢露的內力散發到四肢百骸,讓沉寂多年的冷血開始沸騰。
一路風寒,李明誅悄無聲息的踏進頌悲閣。
滿院梨花落雨,青石板小路上的梨花被女婢掃淨,李明誅抬眼望去,寢室角落的地方還亮著燈,微弱的成為昏暗月夜的歸屬。
李明誅指尖微縮,想起來那裡是什麼了。
寢室並非只是用來睡覺,李明誅以前公務繁忙,意外隨時都會到來,有時夜半時分,她被天璣或者瑤光叫醒,就算頭腦發昏也要強制自己打起精神來,處理著這腐朽的王朝的瑣事。
那裡是書案,也許此刻,程策正窩在暖榻上昏昏欲睡。
李明誅心神一動,抬腳便往寢室去。
守門的女婢福身無聲行禮,而後動作輕柔的為李明誅推開門,細微到李明誅都沒在意的關門聲卻讓窩在暖榻上的人微微動了動。
李明誅在門口等著身上的寒氣褪去後才挑起珠簾,透過珠簾看見那人半敞著衣裳蜷縮在暖榻上,燈火葳蕤,眉眼安靜,此刻似乎是剛剛醒過來,睡眼惺忪的撐著身子坐起來,神情有些茫然的看李明誅。
「明誅?」他的聲音還帶著剛起來的沙啞,琥珀色眼眸清澈乾淨,無辜的看過去。
李明誅上前將他掉了一半的被衾拾起來,脫去鶴氅放在書案上,輕聲問,「怎麼在這裡睡?屋內就算有地龍暖爐也不能這樣。」
「等你。」程策愣了片刻才慢吞吞道。
「你很久沒有跟我見面了,我們總是錯過。」程策將被衾推開,再次縮起來抱著膝,微微歪著頭看李明誅,輕輕道,「我很想你。」
心弦微顫,李明誅被程策的話說的一愣。
「……我也很想你。」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抓住程策的手垂首道。
「我好無聊。」程策沒有看李明誅,也沒有掙開李明誅的手,神色懨懨,「你這幾日是不是又增添了頌悲閣的人手?」
「嗯?」
程策瞥了李明誅一眼,慢吞吞道,「感覺最近守著我的人很多,紅蓮教要出手了嗎?」
「你覺得呢?」李明誅沒有回答他,反而低聲問。
程策「唔」了一聲,空閒的手將垂落身側的碎發隨手捻起來丟到身後,慢慢道,「那日祈……祈漾來找你,我才就是為了紅蓮教一事吧?」
李明誅沒說話。
「昨日進宮與皇叔見面聊了聊,他告訴我在你我失蹤的時候,紅蓮教的動作有些大,朝中有幾個紅蓮教的人沒忍住露了馬腳,聽說還有兩個帝師黨的人,可是現如今你我回來,聲勢浩大到幾乎全天下都知道,你來京後又主動放權,意圖明顯,紅蓮教不敢再冒頭,你又答應過祭司會早些回蒼梧,眼下除了引他們出來,別無他法。」
李明誅讚許的點點頭,「繼續。」
程策看了她一眼,從李明誅的魔爪中抽出自己被李明誅揉紅
了的手,滑落到肩頭的衣裳也不管了,起身爬到李明誅身邊,主動靠在李明誅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接著分析,「年少時能夠為了母后主動說出蒼梧之事,能為母后主動插手帝位傳承,紅蓮教便是吃准了你的心思,明白你能為了心尖尖上的人無所顧忌,於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
他說到「心尖尖上的人」時一頓,眼底閃過促狹的笑意,而後輕咳兩聲,微微仰頭去看李明誅冷冽的下頜,輕輕問,「對麼?」
李明誅親昵的環住他的腰身,在程策抬頭時輕輕在他額角烙下一個微涼的吻,聲音不自覺染上柔和,「嬌嬌很聰明。」
「你用我當誘餌,會方便許多。」程策認真道。
他這兩日一直在苦惱這件事,因為他知道,李明誅不會同意他以身涉險。
果然,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