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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舟:「很好,上個月做祖母了。」

沈雲稚又問:「阿黃可好?」

陸沉舟:「很好,去年娶妻了。」

又過了一會兒,沈雲稚問:「你呢?娶妻了嗎?」

陸沉舟:「沒有。」

沈雲稚垂眸不語,又過了許久,說:「我登基之後,每年都開恩科。」

陸沉舟不語。

沈雲稚又說:「我物色了好幾個品行兼優的人,可以去霧城替你。」

陸沉舟明白他的意思,卻不接話。

沈雲稚似乎早料到他的反應,問:「所以霧城只是藉口,是嗎?」

陸沉舟不語。

沈雲稚聲音帶著水汽,心如死灰一般問:「可我呢?你就打算讓我一個人在這冰冷的皇城待著,是嗎?」

陸沉舟喉嚨酸澀,依然一言不發。

沈雲稚聲音近乎哽咽,問:「是哄我的,是嗎?」

你說什麼時候沒有霧城這種地方了,就回京了,都只是為了哄我,是不是?

陸沉舟說:「你該聽御史台的,早日立後,綿延子嗣。」

沈雲稚無悲無喜地看著他,默然不語。

一個帝王的愛太過沉重,陸沉舟這般心智堅硬的人,在他的目光下都忍不住低下了頭。

天下不止一個霧城,卻只有一個陸沉舟。

沈雲稚除了放手,再也沒有別的選擇。沈雲稚無法責怪他,他為的是自己的江山。

在天下大同這四個字面前,他們只能做聖人。

陸沉舟沒有在京城多做停留,幾日後就回了霧城。

還是那輛牛車,還是那頭大青牛,慢悠悠地在路上走,每一聲蹄響都是陸沉舟的哀思。

陸沉舟回到霧城,經常夜不能寐。霧城終日霧氣瀰漫,什麼時候看,都像被困在夢境裡。

沈雲稚一人在冰冷的皇宮,只覺得更漏的聲音更吵人了。

每每夜深人靜,他獨自在寢殿聽更漏。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我是個昏君,他是個佞臣,就好了。

可是先帝曾說,陸沉舟是苦臣。

一個苦字,道盡了陸沉舟的風骨,和他註定要受的磋磨。

沈雲稚坐於高堂之上,而陸沉舟則遊走山川之間,深入貧困之地。所見所聞皆在胸間,所思所想落於紙上。

又是一年過去,太后隨先帝去了,沈雲稚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太后薨逝的喪鐘傳遍全國,陸沉舟看著皇宮方向,想著那個人此時此刻的情形。

張了張嘴,才想到這麼遠,他如何能聽得到?

錐心刺骨之痛。

這年七夕,沈雲稚在皇宮獨自觀星,想起父王母后,又想起在霧城的陸沉舟,他身邊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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