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
「他不是投效了鑄邪怒月麼?被迫與否先不說,大遂灘距離咱們這兒可不近,他到這裡來做什麼?」賀冬與楊語咸也算半個舊識,頭疼道:「難道要助西涼人攻城?」
「並沒有攻城的跡象。」賀今行道出心中所想:「而且我相信楊大人也不會這麼做。西涼人圍住大遂灘那日,我親眼所見,上下數百口人,楊大人若不率先投降,恐怕都會被殺害。」
「你想與他聯繫上?」賀冬很快反應過來。
「不止,楊大人的出現更多是佐證我的猜測。」賀今行點了下頭,腦海中一直浮現今日城外多出來的西涼軍隊,「我看到他們打的旗幟了,紅蓮外圈有太陽紋,那是西涼的王旗,只有鑄邪怒月才能用。」
「而一座小城,還不至於勞動王旗親臨。他從我們這裡經行,目的只可能有一個,從神救口出境,回到西涼。」
「鑄邪怒月回西涼,那累關那邊暫時不會打仗了?這是好消息啊。」賀冬面上帶了些喜色。
凜冬休戰在預料之中,賀今行繼續道:「他們從這裡過,很可能還要從這裡回。現在風雪大,不宜用兵,回來時天氣暖了,順手就能攻打我們。」
神救口比鳴谷關便捷太多,幾乎可以肯定,明年西涼大軍會選擇從這裡出入。雲織能守到現在,也多虧西涼人沒有分出多少兵力在這兒。日後大軍壓境,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等待他們的只有滅頂之災。
「那我們得趕在開春前撤走!」賀冬立刻說,說完想到什麼,又鎖起眉頭。
夏青稞帶著宜連的同胞們前來,挖通了一條生路,令城中上下都鼓舞振奮。
只是,如今整個淨州都在西涼人的控制下,他們就算出了城,也只能往天河高原上走。
冬日的高原,大雪封山,堅冰覆路,難見生靈蹤跡。一旦遇上暴風雪,更是危險重重。
賀今行正是為此憂慮:「從雲織到宜連,平常走得快也要四天,現在起碼要翻番,中途不可能不下雪。」
留與走都前途未卜。
房間裡靜了半晌,他忽然說:「兵法雲,不可勝者,守也。然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兩軍交戰,以正難合,當以奇制勝。」
賀冬愣了一下,隨即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你想幹什麼?」
「我做奇兵,去殺鑄邪怒月,讓他再也沒有從神救口進來的機會。若能成功,西涼人必士氣大跌,或可扭轉明春戰局。」
「那要是沒能成功呢?」
「試過才知道能不能。」賀今行抿唇笑了一下,儘量輕鬆地說:「就算不能,也可以我之犧牲,鼓舞還在抗爭的其他人。」
賀冬先前聽到「奇兵」二字,他就知道,今行已經打定了主意。聽到這話,如心中預料絲毫不差。
他有時候恨這孩子為心中信念不懼死不惜身的秉性,總令他提心弔膽;但他又真切地感到欣慰,少年長大成人,仍懷有赤子之心,就像他的母親一樣,讓人心甘情願地追隨。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對方,問:「那城裡百姓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