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州都督拿著酒盞的手頓了一頓。
周自衡頗有深意的看了一圈樂師與舞姬和周圍華麗的布置,暗示完後道,「都督為在下接風洗塵,本是公事,但在下就怕落在有心人的眼裡就變了模樣……」
潤州都督反應過來,連身體都坐直了不少。
他看向周自衡,發現他眼中的確透著真誠的擔憂,哈哈一笑,揮手讓舞姬與樂師下去了:「周寺丞說得對!如今正是需要我等當臣子的為陛下為朝廷分憂解難之際。其實本都督也已經很少舉辦筵席了,今日不過是見到了寺丞前來,心裡高興吶!」
周自衡十分感動:「多謝都督!在下亦與都督一見如故。」
兩個人又你吹我捧地聊了幾句,便順其自然的將話題轉到了徭役上。原本一場紙醉金迷的筵席也瞬間變成了公務會談。
周自衡在潤州城待了兩日便敲定了徭役的細節。
這場徭役主要是他想在江寧縣的耕地聚集之地連通所有溝渠,然後在河流的上游修建陂塘,再設置吐納水流的水門——其實就有點類似於後世的小型水庫。周自衡前段時間在姑蘇考察時發現已經有了水門技術,欣喜若狂,回來後便與江南道的水利使一起定了這個計劃。
話說,能成功請動水利使靠的還是自家工坊里釀出來的美酒以及做出來的幾罐子油辣椒醬。
此乃題外話。
一旦陂塘與溝渠全都建造而成,那江寧縣的河道便可連成一片水網,真正起到灌溉與調節水利的作用。
潤州都督將針對江寧縣所在地區徵發一場徭役,時間定在秋收之後,期限三個月。這場徭役的性質是雜徭,也就是正處於服役期的百姓可以自己選擇是參加還是不參加,並非強制性質。
但若是服役超過二十天,便可轉為正役,從而免去今年所有徭役。
周自衡決定讓李崇義看看能不能從縣衙中抽出一筆錢來,把伙食弄好點兒,甚至是每日發點工錢,這樣可以吸引更多人來服役。至於屯田那邊的,自然是由司農寺來負責。
他哂笑幾聲,朝廷都快發不起官員工資了,這筆錢肯定是拿不出來的,最後少不得要劫富濟貧,找當地的世家豪族們捐獻一點。修建水利同樣有利於他們的田莊,到時候再在陂塘邊立個碑,恩威並施之下,想必這些人會願意掏出一些錢來。
事情落定,周自衡便啟程準備回江寧。
結果,潤州都督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之前的舞姬背著包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周寺丞,我家都督說,此女便贈予周寺丞,日後要打要殺,任憑寺丞處置。」那送人的管事說完後,翻身上馬就疾馳而去,留下周自衡瞠目結舌。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只覺得頭疼不已,心裡將潤州都督罵了個狗血淋頭。
那舞姬見他黑著臉,直接跪了下去:「求寺丞不要將奴送回去。若是送回去,都督必然不會給奴好果子吃。」
她雙目含淚,看上去可憐極了。
周自衡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