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依舊能以利益為考量。
「梁山泊宋江之流為害甚大,鹽軍亦然。然則相較東南方臘,又如何?」
堂中一時沉默。
童貫十萬大軍討伐方臘以來,有勝有負,雖勝數居多,卻總無法利落鎮壓。
而方臘及其各路附從反軍,幾乎占據東南,若不能成功鎮壓,聖宋將失半壁江山。
相比之下,鹽軍才占滄州四縣一軍、齊州四縣,再算上後來的棣州三縣,也才三州十縣一軍。
何況……
「何況西門知州雖則行事極端,似有悖逆,終究仍心系聖宋,有幾分忠心尚存。」
這忠心有幾分,仁者見仁。
堂上未必沒有心明眼亮之人,察覺鹽軍的威脅尤甚方臘,更遑論宋江之流——畢竟另兩方紀律渙散,不成體統,相比義軍更似賊寇。
但鹽軍卻紀律嚴明,西門知州又善於治民撫民,未來更能長久,哪怕如今好似溫馴,但長遠來看,威脅甚巨。
但聖宋眼下的態勢著實複雜嚴峻,眼下都顧不過來,更莫說看得長遠了。
而且,西門知州或許真是聖宋忠臣,只是行事極端了些?
只因……
「今歲春日,滄州也將去歲的『秋稅』繳上來了,雖則遲到一季,西門知州也上奏作出解釋,全因去歲冬季動盪之故。」
「滄州依舊上繳『秋稅』,可見西門知州真心,鹽軍又豈可算反軍?」
畢竟哪路反軍,會乖乖地給朝廷繳稅呢。
當然,沒有當堂戳破的是,滄州繳上來的去歲秋稅,數量僅為往年的五成。
西門知州解釋,依舊是因去歲冬日動盪,錢糧毀損甚巨之故。
當然真相是,去歲滄州百姓糧食豐收。因為沒了官吏的剝削、鹽軍又減免了秋稅,收進糧倉的糧食遠超往年。
鹽軍又像是篦子一般,將滄州『權奸』們多年以來貪腐剝削的糧食金銀,搜颳得一乾二淨!
填滿已有糧倉不說,更是新建幾十個糧倉,都儲存得滿滿當當。
撥動算盤來算一算,交給朝廷的秋稅糧銀……只能說是毛毛雨啦。
用一成不到的豐收,買朝廷的麻痹大意,買賣不虧且太划算了。
但對蔡京之流來說,數量不重要,人難得糊塗嘛。
重要的是鹽軍上繳秋稅,這行為代表的臣服姿態。
「陳情表文之中也多有解釋,鹽軍進駐齊州和棣州,實屬偶然、無奈。」
「況且西門知州附上奏摺,請求聖人任命官吏,協助治理鹽軍進駐的三州之地,此豈非臣屬之舉?」
趙佶的新寵大學士蔡攸,聖寵之盛不遜其父,雖市井傳言父子不和,但此時蔡攸也給蔡京幫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