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黎川保持這麼多年的情誼,並不完全靠所謂友情支撐。維護他和黎川關係的,更多是相匹配的財力、共同的合作利益,以及兩個家族之間的交往。
所以喜歡一詞,太過單薄。
他和黎川之間要複雜得多,是那個陰鬱小子永遠也比不上的。
可是他還是感覺有些奇怪。
掀起黎川的衣服,觸摸他的肌膚,這些平時再正常不過的舉動,在如今的陸時宴看來仿佛是天打雷劈的禁忌。
而黎川也因為生氣不願多和陸時宴說些什麼。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上車後黎川便閉目養神,不和任何人說話。
他腦子亂糟糟,被太多事堵得無法喘息。
他覺得自己能有今天全是活該。他恨黎廣安,討厭方冉懷,卻還是會為了他們擔心,竭盡所能為他們提供幫助。
這種扭曲的,又充滿矛盾的感情。
他不知道該如何定義。
「小川……」
沉默在別墅內蔓延,死神悄無聲息降臨。
黎廣安朝半空的虛無伸出手,搜索著黎川的身影。
黎錦言有些看不過去,他握住黎廣安的手:「爸……哥馬上回來了,您再等等。」
這個大半輩子都不曾感受到害怕和難過的男人,在死亡的前一刻,終於落下滾燙的淚水。
「錦言,你和小川……」他拼命抓住黎錦言的手,用盡此生最後的力氣,「你們不要被那些人打敗……柏盛……不能在你們手上沒落……」
「……我知道了,爸。」
「珍珍……」黎廣安陷進柔軟的枕頭裡,眼神飄渺,「你錯了,柏盛會依照我的意志存活……就算我死在今天,也還有………」
話沒說完,他死了。
死在回憶里,死在夢魘中。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聲突兀又急促地響起,管家最先反應過來,小跑著下樓開門。
「少爺。」
「我爸呢?」
「老爺他……」
老爺子前腳剛咽氣,少爺後腳就剛好回來,管家臉色一時也不太好看,支吾著不知如何開口。
黎川是何等聰明的人,他看出氣氛不對,徑直往二樓主臥趕去。
正好碰上剛出臥室的黎錦言。
他沉著臉拉住他:「你去哪了。」
黎川沒心思和他多說一句話:「放開。」
「失蹤這麼多天,現在知道回來了?」
「黎錦言,我讓你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