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運動服的少年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有人上廁所,有人去拐角處的自動販賣機買水。
棕色頭髮的少年和二傳兩個人在洗手台前,身前的水龍頭嘩嘩的流淌,已經濕透的毛巾被流水打濕,餘下的水流隨水台一起鑽進下水管。
土屋理察俯著頭,將蓋了毛巾的後腦勺放在水龍頭下沖涼。
「……待會兒的學校聽都沒聽說過,隨便打打就好了吧……」
嘩啦啦。
「……當初我們學校也是這樣的,你要小心……」
「……那有什麼一樣……喂!別搶了涼水就喝啊!」
嘩啦啦。
「……今天是周六,一天就比完。」
「明天有時間出去玩,不用訓練吧?」
嘩啦啦。
「……哦!烏野排球隊,別來無恙……」
「……彼此彼此,我看到賽程表了,恭喜你們晉級……」
嘩啦啦。
「百沢,百沢去哪裡了,你們是看見了?」
「……高中生,總不至於丟了。」
嘩啦啦。
門外的同伴們踩起腳步聲,逐漸向洗手間聚集。
後腦勺是自來水涼浸的微痛觸感,沖刷久了,後腦勺留下一片睡沉沉的酥麻。
土屋理察將臉深深地埋進兩隻手掌中,更深地,更深地朝黑暗裡蜷縮起面頰。
眼圈很熱,多餘的水流沿著脖領子朝濕透的鎖骨口下滑。
「土屋?」
黑暗中耳邊是赤葦佑擔心的詢問:
「你怎麼樣?身體不舒服嗎?」
有拉開洗手間門的聲響,同伴們走進來,稀拉吵雜地對這一幕詢問的聲音。
因為太吵鬧了,又那麼紛雜,像是全世界的人同時在放慢的熾熱世界裡和他講話。
就連蘋果轉來轉去的破空聲,都被土屋理察拋到很遠的流水聲之後。
他仰起臉,被手指按壓久了的眼睛在下淌的水瀑中看不大清,倒也沒有什麼關係,因為他只看得清眼前蒙蒙的色塊是赤葦佑。
「你聽見了嗎?」
他朝赤葦佑有點恍惚地說,自己也不能確定。因為看不清,總忍不住大睜著眼睛。
「聽見?…啊?抱歉,我剛剛很累,你指什麼?」
「那個啊那個!賽後,你不是和我站在一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