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蔚朝朝著他走過去,看著那張被燈光聚焦的照片:「因為這個想法,我當時第一次覺得拍人像很神奇,我從未捕捉到的東西,鏡頭可以捕捉到。」
孟此霄眼前是對方遒勁的字跡,耳邊是溫和繾綣的聲音。
「將某一瞬間定格,能讓遲鈍的我有充足的時間去好好分析,這樣的表情眼神代表著什麼含義。」
「我無法從你這裡得到直接的答案,但我想,很多情緒的表達方式是共通的,或許我可以從別人那裡好好學習,所以,我請這個男人吃了一頓飯。」
「他是個畫家,那是他信念崩塌的時候,因為年輕時放棄了很多機遇,現在一事無成,他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
那天,程蔚朝聽對方說了很多很多。
回去後,他在第一張照片上備註下了對方的情緒和狀態。
孟此霄不知道為什麼,驀地有些鼻酸,他笑著掩飾了一下,指著面前的註解道:
「所以,這個『他』是我嗎?」
程蔚朝看向那幾行字:
【我突然想去定格每一個神態的瞬間,以此來了解每一種心緒的呈現方式,了解每一個人背後所發生的故事】
【至今,我才終於平視,我意識到,代表著世界的不止風光與自然生靈,還有人】
【我想,當我足夠了解世界的時候,我能真正的開始了解他。】
程蔚朝似乎很不好意思,偏頭輕輕「嗯」了一聲。
他想靠近孟此霄,想愛他。
所以,他選擇從學習洞明人開始。
就像他哥哥說的,獨自黯然神傷沒有用,他想努力試試。
孟此霄沒想到有一天,他會是想先掉眼淚的那一個。
他偏過頭,看向其他牆面,啞聲道:
「所以每次拍照後都會和人聊聊?」
程蔚朝點點頭:「那時候比較自我,很少關注別人的情緒,並不能準確分辨,所以會和他們好好聊聊。」
一種很笨拙的方式,像是得到標準答案後再回頭去分析過程與細節。
也是很久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後來他所擁有的敏銳洞察能力,其實並不是對著一張張照片分析出來的。
更像是因為去過很多地方,見過不計其數的人,最後反饋到了他的閱歷上。
沒有一步是白走,好在以笨拙的想法誤打誤撞選對了路。
最後,成長為現在的模樣。
他看上去仍傲慢恣肆,不屑於去收斂低調。
可他有了選擇的權利。
起碼在某個人面前,他終於擁有承接對方所有需求和情緒的能力。
程蔚朝看著那些照片,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拍人越來越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