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到,在繁華鬧市開一爿小店的小小女子,卻是大名鼎鼎的繡閣閣主嗎?」千紅一窟反問。
「這便是,大隱隱於市——」
千紅一窟雀躍著邁出門檻,裙擺飛揚,「真的要走了!再會!」
她的身影很快縮成小小的一點紅。遠遠的,聲音卻又清晰地隨風飄來:
「衰蘭,你要是真擔心,那就在江湖聯盟再追殺來之前,趕緊成了親——我要喝喜酒呀!」
到頭來,千紅一窟執著的還是一場喜酒。
古鴻意嘆了口氣,便蹲下身,視線與白行玉平齊,然後捏起鑰匙給他解開鐐銬。
清脆地「咔」一聲,手銬終於開了,只是碾出的紅痕依舊縱橫。
古鴻意幫忙揉了揉他的手腕的壓痕,指尖搭在凹痕上打著圈揉開,下手很輕。
千紅一窟那種噼里啪啦跳脫吵鬧的人一走,連芍藥、金圍帶、葡萄都跟著春風止息靜下來。
他們兩人和芍藥花一起安靜了下來,又是許久無話。
古鴻意見白行玉有些失神的樣子,目光遙遙落在門外無盡的春光,老闆娘的身影已遠去、遠去……
「古鴻意所說,竟是對的。錯的是我。」
他在心裡說著,感覺心頭某一塊堅硬,像被春風吹得化開了一樣。
「簌簌」地一聲,不經意間,古鴻意掌心翻轉,他手腕一空,垂到古鴻意膝上。
古鴻意亮出掌心:
他藏起來的最後一片芍藥花瓣。外端柔柔粉,內端盈盈綠。
日光把花瓣的脈絡照的清清楚楚。
「剛剛,你發的很好,只是起掌有些不對。」古鴻意便做了個示範,手腕柔柔一晃,如一條小船晃晃悠悠,並不見發力。
「咻——」
那芍藥花瓣像一把飛刀一樣,准准插入玄鐵鐐銬鎖心之間,「叮」一聲,鎖心碎裂。
不愧是衰蘭送客手。
「下次,我便會開千紅一窟的鎖了。不會再讓你被銬起來。」
白行玉點點頭。雖說,手銬這一遭,是他自己自願拷上。
古鴻意的聲音很輕,他說:
「明天起,我教你暗器,抵你教我劍。好嗎。」
白行玉愣了一下。古鴻意半蹲在自己面前,手掌靜靜攤開,兩人視線平齊。
日光投射在古鴻意的面上,看得很清,古鴻意輕笑的時候,會有一對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