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五年前在華山時,合該抱著醉得意師叔的大酒罈子去,先邀請白幽人共進幾盞酒,如此,自己說不定就贏了。
古鴻意想著,眼睛一亮,有些懊悔當時不知此計策。那時,自己尚不了解他。
不過,心裡卻湧上幾分溫暖。原來世上除了盜幫的長輩,多出來一個人關心自己的死活。
「沒事。我若落風塵,你就去找我師兄師叔。」古鴻意學師父哄自己的模樣,輕輕拍著白行玉的背安撫。
認真思索片刻,古鴻意娓娓分析道,
「……跛子劉師叔老本行是乞丐,你讓他率領丐幫熟識的兄弟去鬧事。」
「讓袖玲瓏師兄打地洞來接應我。」
「還有毒藥師師兄,讓他備好蒙汗藥,見了老鴇就迷暈他。」
古鴻意本來想嘲笑白大俠醉中亂心智,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順著他的胡話,認認真真分析起來,衰蘭送客手落風塵,大家該如何營救。
「那我呢。」白行玉掙開他手腕的壓制,反手覆在他掌心,執著問著。
「你指揮他們。」古鴻意嚴肅吩咐道。
抱著白行玉坐在自己腿上時,將他抬高了幾寸,因此兩人正好能嵌合在對方頸窩裡。古鴻意把臉頰卡在他肩窩,正好能看見窗外的月光斜斜傾來。
寂靜的房屋瓦舍被渡上銀白的霜衣,高低錯落的群山一般,讓古鴻意眼前幻起天山的白雪與萬壑,蒼山覆雪,師父鬚髮全白,靜坐佛龕前。
「……還有我師父。你赴天山,請他為我於佛前多磕幾個頭。騎最快的白馬。」
古鴻意的目光遠遠落在窗外皎潔的萬家屋舍上。有些失焦。
古鴻意想,今夜殺了那個李守義,就策馬帶他赴天山吧。騎皮毛水亮如綢的白鬃馬。
風和馬嘶,把什勞子明月樓,遠遠甩在身後。
一是為了求神仙,二是帶他見師父。
盜幫的長輩們,唯獨和自己最親的師父,還沒見過他。
還要再備一匹馬,次一些的馬便可以。捎上毒藥師師兄,讓師兄採藥制丹,為他療傷。
走馬天山,明燭天南。快活快活。
白行玉完全淹沒在他胸膛里,不曾抬頭看一眼。沉默許久,又拉起他的手寫,
「我去天山,那千紅一窟的芍藥、金圍帶和葡萄怎麼辦。」
古鴻意「嘶」一聲,眉頭嚴肅蹙起,思索片刻,只覺他說的沒錯。
天山一去不復返,葡萄老死小院中。
今日晌午,古鴻意還想著去西市買個更大的架子,葡萄快結蔓子了。可惜那之後發生了太多事。……他和白行玉吵架了。
這好像已是上輩子的事情,其實只不過過去了幾個時辰。而此時,白行玉已坐在他腿上,依靠在他肩頭,有一搭沒一搭地玩他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