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鴻意乾脆仰頭,方便他玩弄自己的喉結。
「不要淋雪。」古鴻意頷首看他,聲音溫柔。
他坐在肩頭,仍穩穩提著燈,俯身瞪古鴻意,眉眼是一片漂亮的冰凌。
「我們的恩怨稍後再議。」
古鴻意聲音平穩,步履也穩,愛惜那盞燈。
「那現在……」
他不解蹙眉。
「先去暖暖。不要淋雪……」
扛著他進西廂房前,古鴻意抓著他的腰,把他輕輕放下,不待他腳尖落地,便撈起他的腿彎,改成了橫抱。
白行玉習慣性地乖乖抬了腳,姿勢很舒服地倚在他懷裡。
很奇怪,自己為何如此嫻熟。
*
古鴻意把白行玉穩穩噹噹放在床上,便出門將雪地中的桂花冠和霜寒十四州撿回。
上天當真給自己開了個大玩笑,他不禁哈了一聲。
記得花船上,白行玉遙遙指著明月樓,只道,若非自己落風塵,他們二人並無可能熟識。
這話竟應了驗。
他怎麼就失憶了呢。他怎麼偏偏把自己忘了呢。古鴻意跺一腳積雪。
他單手推開西廂房的大門,門開,一道極輕極快的劍氣瞬間破開了古鴻意的手掌。
鮮血迸濺到門裡人的臉頰上,飛濺成一道血珠溪流。
白行玉雙手執劍,橫於唇前,只露出一雙殺意凜然的眼睛,
「莫要擋路。」
古鴻意不慌不忙拭一把手掌,穩聲問,「你要去何方?」
對方聲音清冽如瓷,「我要回劍門。」
聽到「劍門」二字,古鴻意騰升起一陣無名怒氣,「呵,劍門……你可知,」話音未落,古鴻意卻哽住。
這一切太複雜了。
設想一下,如果自己一身傷痕在宿敵家醒來,
是相信正派師門其實是壞人?
還是相信宿敵其實是妻子?
……
「總之,你不許回劍門。」古鴻意沉聲,下了鐵令。
「由不得你。」
對方面無波瀾,手腕輕輕一翻,錦水將雙淚便如高山瀑布飛流而下,紛紜的劍影迅速鎖住了古鴻意四周幾個後退方位,逼他出劍。
古鴻意咬牙抽出霜寒十四州,抵擋於胸前。
銀亮細劍與玄鐵寬劍□□撞,火光迸入雪地里,瞬間蒸成白煙。
花船上白行玉親自教給自己「弄清影」,他的招式路數已然熟稔於心,古鴻意順著他的劍氣使輕功一翻,便破開他銳利的進攻,繞行到他的身後。
白行玉並不轉身,只是反手一挑,輕劍便勾起古鴻意的衣襟,柔若無物的細劍霎時劃破他的左肩。
血霧噴射而出,落了白行玉一後背。
古鴻意仍穩穩立在原地,雙步開立,硬生生接下花劍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