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玉應該不是很疼。
不枉自己在自己身上試了無數遍麻藥,反覆調劑。又用了殘月的那個人情。
給他一層層包紮時,古鴻意眉心也跳,手也發顫。
眼眶很沉。
古鴻意太多天沒有睡過好覺了。
今日他醒來,大喜大悲。
又拔了酌骨引,一切圓滿。
確認一遍白行玉平安,再幫他穿好衣服,嚴嚴實實裹上被子,順順他的頭髮。做完這一切……
轟一聲,古鴻意自己也隨著倒在床上。
沒來得及蓋被子。
昏昏沉沉間,古鴻意想起,自己沒再給他戴上鐐銬。
說不定一覺醒來,他便跑回那個鬼師門了。
白行玉摸摸肩頭剛取出骨釘的痕跡,垂眸,去盯著衰蘭。
盯了很久。
翻來覆去。又皺眉。
最後,他抓起裹住自己的被角,給昏去的衰蘭蓋上。
*
聽著簌簌雪聲,古鴻意醒來。
身邊人的呼吸聲也還在。
他竟然沒跑麼?
也沒有趁機殺了自己。
白行玉一睜眼,就對上一雙笑眼,一對酒窩。
大早上,衰蘭瞎高興什麼。
「十日之後,我們成親。」衰蘭嗓音帶著剛睡醒的啞。
「不要。我跟你並不熟識,只是在華山有一戰。」
「沒關係,還有十日。」
「十日能改變什麼?」
「十日足矣。我會刻苦。」古鴻意望著身側人的羽睫,
「你忘了,我說過,我有一萬種方法娶到你。」
上次只用了五日呢。
不用你落風塵,即使你是驕矜的白幽人,我也有辦法。
古鴻意看著身側的瓷白面頰,以往只是蒼白,青色的底子,現在竟看出些隱約的血色。
還是健康點好。
忘了就忘了吧,也挺好,他不要再傷心了。
兩人換了衣裳,起了床,忽聞「啾啾」聲,
古鴻意抬手去接,
是千紅一窟的黃雀飛入。
跛子劉師叔傳來消息:
「盟軍圍剿,我們集結老巢暫避風頭。小古,你且執劍留汴京,照顧好自己和小白。」
盜幫本就不是武力出眾的門派。
袖玲瓏的暗器只可遠攻,醉得意的強力只可近身肉搏,剩下毒藥師、跛子劉乃至平沙雁等輕功、身法流派,若離了群,不可一戰。
古鴻意倒不畏懼,畢竟盜幫常年面臨圍剿。再說,衰蘭常年受官府通緝,他早已習慣逃亡。
只是,以往對策,多是舉輕功分散流竄逃亡。
但此次圍剿聲勢浩大。
分則必滅,合才有希望。
古鴻意記憶中,上次盜幫眾人團聚抗敵,還是為了營救劫梅三疊私奔的平沙雁。
這次,盟主如此著急剿滅盜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