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下刷子揉了揉酸脹的手腕:「死羊是怎麼處理的?拿去餐廳做成食物?」
「不,」水手搖頭,「船長不允許我們吃羊。」
「為什麼?」祝乘手裡的刷子很是馬虎地在甲板上蹭了兩下,「不會做?」
「因為惡魔,山羊都是惡魔,惡魔死了會繼續找下一個人附身,我們不要變成惡魔。」
說到這,水手換了口氣,眼神恐懼又痴迷。
他眺望著大海,喃喃自語道:「多可愛的山羊啊。」
他說著,轉身搖搖晃晃地往船艙的方向走去。
他去往的正是第三層船艙,養著山羊的那一層。
而其他船員只是看著,沒有出聲阻攔,甚至沒有就露出一絲一毫的擔憂,反而極度興奮,還有些莫名的幸災樂禍:「皮特完蛋了,現在是船長的時間,他去了肯定會被船長扇耳光!」
「我打賭,不止一個!」
「肯定是能把人抽飛的那種力度!」
池聽戳了戳祝乘:「你猜會有幾個?」
祝乘下意識地就開始回答:「我猜——等等。」
又被這傢伙帶著跑了!
池聽只在一邊笑,舉著刷子做投降狀。
「你無不無聊啊?」祝乘罵他,「多大人了還玩這一套?」
「我二十了啊。」
池聽還真回他了:「正是青春活力敢於冒險的年紀。」
已經二十五歲且前陣子體檢被醫生告知要少熬夜少玩極限項目的祝乘:「需要我誇你嗎?」
池聽揚起下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快來誇我」。
祝乘舉起了刷子。
夜晚降臨。
船長給他們安排的房間只有少數幾間有窗戶,張恆將自己裹在被子裡,只露出一個腦袋,背對著窗戶,眼睛緊閉。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艘船上,他只知道被人從七樓推下來的時候很疼。
這艘船上沒有一個正常人,宋淇說大家都是來「換命」的。
想到宋淇,張恆咬緊牙關,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明明昨天還在給他們講解這個世界的規則,還承諾一定會帶他們安全離開,今天就將自己推了出去,還被迫觸碰到了山羊。
他被宋淇哄騙著抬手去摸縮在角落裡的那隻羊。
山羊厚厚的羊毛下一片僵硬,沒有想像中羊類應有的柔軟觸感,摸上去更像是一具標本。
卡牌被張恆拿在手裡,已經開始異變的左手藏在身前,用被子擋住。
房間裡很安靜,只有海浪的聲音提醒著他:這不是夢。
噠、噠、噠。
那個聲音又來了。
張恆捂住耳朵,但沒有任何效果,羊蹄踩在木板上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
那聲音在他門口停下,緊接著,房間門被頂開。
張恆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慘叫先一步奏響:「你別過來!」
不速之客歪著腦袋,四隻蹄子往床的方向走過來。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將整個房間都照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