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手做的。
惟妙惟肖。
仔細瞧,還頗有幾分像她。
她忍不住彎起嘴角。
金鈴不曾在鳳凰樹上搖響,她的心卻似古琴,久久蕩漾。
明白「夫郎」的意思,和想讓他成為自己的「夫郎」,也就在那一念之間。
而為了那一念,她也付出了一生。
從掖庭棄子,到東宮儲君,她陪他走過最艱險的路,熬過最黑暗的夜。被政敵暗算時,是她用父親的遺澤,為他求的情;深陷質疑時,也是她用母親積攢的名望,幫他招攬的民心。
她從來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怕苦,怕累,還很特別怕疼,小時候被針扎一下,都要哭鬧半天,非要阿母抱著哄。平素最討厭的,便是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為了扶他坐上那個位子,竟也學會了虛與委蛇、算計人心。
那時候,她是真心相信,蕭意卿就是自己的良人,能為她後半生遮風擋雨。
卻不想,她後半生所有風雨,都是他帶來的……
七情讖之毒,不在當即取人性命,而是日日夜夜鑽筋剜骨的劇痛,讓人生不如死。
在王庭被劇毒折磨那會兒,她也曾暗自期盼過,希望蕭意卿就算對她無甚夫妻情誼,也能念在這幾年她辛苦追隨的份上,派人來救她。
是以再疼,再煎熬,她都不曾吭過一聲。
可最後,卻只等來他用她父親嘔心瀝血打下來的城,和她母親經營了一輩子的百草堂,換走那世間唯一能救她的十二因緣蓮。
只為給沈令宜安他們倆結下的胎。
即便他早就知道,沈令宜腹中的胎兒早已斷氣,用什麼靈丹妙藥都無濟於事;
也即便他很清楚,那朵十二因緣蓮,根本就沒有安胎之效。
對她,就只有一句:「你拿什麼和宜兒比?」
是啊。
拿什麼和沈令宜比呢?
從始至終,她都只是沈令宜的替代。
從前蕭意卿身不由己,不能光明正大和沈令宜在一tຊ起,才拿她廖解相思。而今他已是萬人之上,想要什麼,都無須再仰任何人鼻息,自也不會再需要她這個「贗品」。
就像那隻狸奴擺件。
她得到的,只是蕭意卿隨手拿草籽所編而成;而沈令宜手裡的,卻是他用千挑萬選的上好南珠,精心串成的。
也就像他明知她乳名叫「阿珩」,卻從來不曾喊過,對沈令宜,卻會溫柔地喚一聲「宜兒」。
難怪新婚那晚,無論她如何提醒,他都不肯為她折一枝鳳凰花;沈令宜打發人報一句「身子不爽」,他卻能頭也不回地摔門趕去看望,直到她折來的花枝也枯萎腐爛,都不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