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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她的阿父。

早在她剛曉事那會兒,他就常抱她坐在自己膝上,念叨等她將來及笄,要如何如何請來全大乾最德高望重的貴婦人為她加笄,到場觀禮的賓客又要如何如何顯貴,給她預備的禮笄更是早早就描好圖樣,找好匠人,到處搜羅天材地寶,只差找到滿意的紅瑪瑙,就可以開工。

豈料最後紅瑪瑙還沒找到,落鳳城就先叫鮮血浸了個透!

沈盈缺驀地攥緊發笄,手控制不住微微發顫,白嫩的掌心叫笄身壓出紫紅色深痕,她也不覺得痛。

還是蕭妄上前,從她手裡抽走金笄,她才惘然回神。

「所以皇叔今日進宮要給我獻的禮,就是這個?你是當真要過來獻禮,不是來鬧事?」

蕭妄冷哂,「區區荀氏,何足以勞吾親自下山?」

沈盈缺很想提醒他,他口中的「區區荀氏」,是大乾的國母,江左頂級門閥的主家嫡出女,南朝有一半江山都得聽她的,但轉念一想這人的脾氣和他將來會立下的功業,也就乖乖閉了嘴。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這傢伙一向倨傲,真想報復荀家,有的是手段和方法,既能讓他們痛不欲生,又能給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哪裡用得著跟孩童一樣跑宮宴上鬧事,費力又撈不著好?

「那皇叔突然提起回京,也是因為這個?」她又問。

蕭妄眸光閃了閃,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直接回答,只道:「令尊曾於我有大恩,他有遺願未了,我自是要幫他實現。原本去歲年末你過生辰,我就該以此笄親自為你加禮,豈料林邑國鬧出那樣的事,耽擱到現在。」

他邊說邊抬起手,將金笄插入她發中。

舞慣了刀槍的手,忽然改做這些細緻的活兒,難免有些笨拙,他卻做得格外小心,手不曾觸及她肌膚,也不扯動她頭髮,似是怕嚇到她,還刻意放柔了聲音。凶神惡煞的狴犴獸趴在他肩頭,也跟著收起爪牙,變成一隻溫馴的貓,亮出白胖的肚皮,「呼嚕呼嚕」等待她去順毛。

淡淡藥香從他袖籠里飄出,沈盈缺抬頭就能看見一片淺白的月光,在他清癯光潔的下頜漾起水一般溫柔的春色,喉結微動,頸線優揚。

「當年之事非你之過,那幫羯人既有意於落鳳城,即便沒有你的生辰做筏,也會另尋時機,躲不掉的。你不是什麼掃帚星,也不必自責焦慮,我既授恩於令尊,自是要替他查明真相,報仇雪恨。」

「所以你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也不用什麼事都想著自己扛,至少還有我,我總是會護著你的。」

沈盈缺鼻尖泛酸。

有多少年不曾聽過這樣的安撫?

連她自己都已經記不清。

似乎從前世那場大劫開始,她人生中的所有真誠與美好,關懷與庇護,就都隨著當年那場大火,永遠停留在了落鳳城逝去的動人歲月中。

天禧帝是個善解人意的長輩,無論為君還是為養父,都不曾責備過她當年的不懂事,亦嚴令禁止旁人嚼她舌頭根,是以這件事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幾個人知曉。

可每每提及落鳳城和那場無妄之災,他的欲言又止和望向她的沉默眼神,都不比蕭意卿今日指著她鼻子的嘲諷讓她輕鬆多少。

荀皇后一向聰慧,從不會直白地在言語上討要這種既得罪人、又沒什麼實際利益的便宜,是以在荀皇后宮裡,她的身邊從來只有褒獎和誇讚,沒有半句指責的話,叫她逐漸分不清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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