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其不涉國事,一心只致力於救助百姓,無論在南朝還是北朝,百朝堂的威望都頗為高盛,百草堂名下的產業都不會像那些朝堂門閥那樣,受地域限制。
百餘年努力下來,堂內如今擁有的產業,不僅比月氏祖上留下的要翻了幾番,還遠遠超出那些僑姓士族。
光建康城裡的幾大集市,就有一半的商鋪、酒樓、客棧,歸百草堂所有。名下的田畝莊園,更是連綿十好幾個縣。甚至北朝境內,還有不少專屬於百草堂的商鋪店面。通往西域的駝隊,和遠航南海諸國的寶船,也都能瞧見百草堂的瑤草徽記。
說一句「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讓他們去度荀家的「一畝三分地」,的確是殺雞之牛刀。
沈盈缺只消動動手指,積善閣就能第一時間將度田所需的人力、物力,乃至具體章程都巨細靡遺地給她備齊,無論是都城,還是會稽郡老宅,都能把荀家伺候得「舒舒服服」。
怎奈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度田之事最麻煩的,也從來不是度田本身。
「聽說荀家在青溪那片莊子,莊上的管事把你的人都打出來了?」
是昔流芳後院的馬場。
蕭妄一面低頭幫沈盈缺調整馬鐙的革帶,一面詢問她度田的情況。
自打和蕭意卿退完親,沈盈缺便在天禧帝的默許下搬離皇宮,開始自己的生活。於是度田之餘,她便將自己想做的事都寫下來,列了個名目,打算一樣一樣實踐,好不辜負這來之不易的重生時光。
這騎馬就是其中一項。
——南朝人尚風雅,平時出行只坐車,還必須得是四平八穩的牛車,連馬車都瞧不上。似騎馬這種會弄亂衣發,沾染飛塵的粗魯之行,更是被視為下等武夫的行徑,上了門第的人家根本不齒去學,許多世家出身的敷粉兒郎更是連馬駒都怕。
沈盈缺卻不這麼認為。
她自幼生長在落鳳城邊地,見慣了當地以馬為家的民風,對能縱馬恣意馳騁風中之事滿心嚮往。若不是她過去年紀太小,阿父定會親自教她騎術。
好在現在補上這一課也不晚。
蕭妄自告奮勇來教導她。
沈盈缺自是一萬個不同意。
醫者仁心,她雖不是醫者,但姑且還是醫者的女兒,現在還兼任全天下醫者的老大,她當然也有仁心。讓一個病得只剩半口氣的人從病榻上掙紮起來教她騎馬這樣的缺德事,別說她干不出來,就算真干出來,也要被身邊人譴責到死。
拳拳一片純善之意,天地可鑑,正常人自然都能理解。
可壞就壞在,蕭妄是正常人嗎?
顯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