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褐色的瞳孔因方才的放縱,浮起幾縷遊絲般的鮮紅,隨時都會潰壩,卻還死死咬著最後一絲理智,鄭重問她:「你現在做這些,是當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知道我是誰,真心實意願意如此?還是只是為了給自己找個伴舒緩舒緩,換成其他人也可,甚至還將我當成了另外一個人,譬如蕭意卿?」
沈盈缺睫尖一顫,詫異地看向他。
蕭妄輕笑,盯著她的眼,不願放過她眼裡任何細微的變化,「他派人來找過你,不是嗎?所以這幾天,你才這樣跟我鬧,連一個好臉都不肯給我。」
沈盈缺倏地清醒過來,圓著眼睛愕然看著他,渾身充滿戒備。
蕭妄想被兜頭澆下一盆冰水,刺得他渾身冰涼,肝膽俱裂,掐著她下巴惡狠狠抬向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間磨礪而出:「所以你真是把我當成他的替代品,幫你疏解這深宮寂tຊ寞的夜晚?!」
沈盈缺疼得「嘶」了一聲,白嫩的下巴尖旋即紅了一片。
蕭妄本能地鬆開手,要幫她吹揉,念頭一轉,又狠下心,強行收住那多管閒事的手,厲聲質問:「別想躲!朕命令你必須回答!」
沈盈缺完全被吼懵了,心頭委屈陣陣上涌,明明是他背叛她阿父在先,憑什麼還要來懷疑她?她都在他母族家被人欺負成這樣了,他不幫她出頭也就罷了,居然還有心思找她興師問罪?憑什麼?
「對!我就是把你當成謹美哥哥的替身了,怎麼樣?能給他當替身是你的福氣!你要不願意,我這就去找別人,橫豎這輩子不能嫁給謹美哥哥,跟誰都一樣!」
她推開他,扭身就要往榻下去。
奈何身上的藥力實在強勁,男人身軀又堅硬得如鐵鑄銅澆,沒掙扎兩下,她就又被摁住兩手,撳倒回軟榻上。
琥珀色鳳眼因暴怒而變得充血般猩紅,一瞬不瞬地凝瞪著她,似要將她扒皮抽筋。
饒是沈盈缺再硬氣,也被他的氣勢駭住,呆呆愣在榻上,大氣不敢出。
以為自己今日這般放肆,註定難逃一死,她閉上眼,就等他下最後通牒。
誰知蕭妄憤然看了她許久,卻是垂下長長的睫毛,將眼底所有的憤怒、酸澀和不甘統統收斂起來,俯下身,輕輕將她抱入懷中,像一隻暴雨天無家可歸的幼犬,蹭著她頸窩,哀聲懇求:「那就選我吧。」
「除了他,不是選誰都一樣嗎?那就選我吧,我心甘情願當他的替身,我也心甘情願做你舒緩你寂寞的工具,只要你叫一聲,我隨時都在,只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阿珩……」
*
這一晚,沈盈缺到底沒能說出那個「不」字。
夜裡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