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巨顫後,佇立百年的麟德殿轟然傾塌,火光沖天。
景俞白被氣流炸飛出去,被鳳明接在懷中,他抬起頭,眼睜睜地看著巨大的樑柱砸向自己。
千鈞一髮之際,鳳明將景俞白緊緊護著身下,景恆挺身而出,雙手托起比人還粗的樑柱。
到處都是烈火與哀嚎。
鳳明回身的瞬間,那塊寫著『允執厥中』的牌匾墜落,砸向牌匾下舉著樑柱的景恆。
霎時間,喧囂盡數褪去,鳳明耳邊只有他重如擂鼓的心跳聲。
一片混亂與煙塵中,謝停的身形宛如閃電,速度甚至比暗衛玄一更快。
他穿過人群,用身體隔開景恆,以後背接住了那塊巨匾。
巨匾砸在人身上應當是有聲音的,那應當是一種沉悶的響聲。
可那一刻,無論是景恆還是鳳明什麼都沒有聽見,就那樣安靜地、眼睜睜地看著謝停倒在地上。
無聲無息。
鮮血從謝停口鼻中緩緩洇出。
景恆鬆開樑柱,看著地上的謝停,不知如何是好。
他甚至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麼,他腦海中恍惚有無數個想法,又什麼好像一片空白。
就呆呆愣愣的站在那裡,直到鳳明趕過去。
鳳明伸出食中二指,放在謝停頸動脈上。
「活著呢。」麻木過後是難以言表的疼痛,疼得人眼前一片漆黑,可謝停還是睜開了眼,他的眼睛流出鮮血,溫熱的觸感從臉頰滑落,他以為是自己在流淚,於是輕輕喚了一聲:「景恆。」
景恆如夢初醒一般,跪坐在謝停身邊,聲音微哽:「我在。」
謝停皺了皺眉:「你又哭了?」
景恆宛如夢中,有著極不真實的感覺,他愣愣地回答:「我沒有。」
謝停言簡意賅:「這次你可以哭了。」
景恆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他強忍著淚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可靠:「我才不哭,你不會有事的,你看著好的很。」
是嗎?謝停不認為自己『好得很』,但他兄弟都這樣說了,總不能叫人看輕了。
他試著動了動,鑽心的疼痛像電火灼燒著他的神經。
「好像不太好。」謝停輕聲反駁:「你靠近點,我要說遺言了。」
遺言?
景恆好像忘記了該如何思考,他無法理解這短短兩個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