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徐松喬是真怒,齊雲立刻跪著連連討饒:「小侯爺,我錯了!我掌嘴,這花家小娘子怎配和您一併提起!我下回不敢了,您就原諒我吧。」
徐松喬還要再踹一腳,只聽得一陣隱隱約約的迎親曲響起。
雖然開國公府設了戲台,一幫戲子在那咿咿呀呀唱曲,但這樣喜慶衝撞的曲子,在喪禮這樣的日子是斷不敢唱的。
徐松喬凝神:「什麼聲音!」
靈堂內的許氏也同樣支起了耳朵:「什麼聲音!」
有女使匆匆跑進靈堂,附到許氏耳邊:「是花家小娘子乘著鮮花馬車來了!」她的個老天爺呀,她們酈人確實都愛花如命,很願意為鮮花使錢,可這駕一車鮮花過來成親,她也真是沒見過呀。
許氏瞠目:「不是與她說了讓她入夜時分悄悄進門她竟敢這麼青天白日吹吹打打地過來!」
徐松喬也得了消息,不由冷笑:「這位花家小娘子,真是好熱鬧的排場。」
白玉扇子一敲手掌,冷聲:「既然如此,我們也去幫她熱鬧熱鬧。」
一道貫穿喜悲的嗩吶響徹長攔街。
迎親曲響起,莫說是開國公府,長攔街更是滿街皆驚。
銅鑼盪響,鼓聲喧天,圓形紙錢漫天紛飛。
長攔街盡頭。
一駕馬車朝著開國公府的方向奔來,馬車是露天的,僅僅由四根立柱撐著,四面立柱掛了白色靈幡,四面圍攏著的重重白紗飛揚,猶如雲霧繚繞。
飛馳的馬車爬滿了盛放的白芍藥。
花車中央端坐著一位盛裝的新娘。
綠色婚服,霞色長帔,霞帔的白玉墜子垂地,拖曳的外袍下擺鐫著比翼雙飛的吉祥圖案,寬大的袍袖繡著雲鳥紋。
滿頭白花緊簇。
手持白色孔雀羽扇遮面。
酈朝厚嫁成風,縱然她是冥婚,也少不了被人嘲笑,一個聲名狼藉的女子和家裡斷絕關係,孤身進白家門,莫說是十里紅妝,便是連一個箱籠都沒有,滿京都的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
在酈京的傳聞里,這位花家小娘子早就成了一個愛慕榮華的惡毒女子,沒有相信她待那位已逝的將軍是真心。
可她雖未帶金銀之物,卻駕了這樣一車鮮花過來。
白芍藥,既表結情之約,又表惜別之情。
婚嫁之日這般,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酈人愛花。
滿街的百姓都不由看呆了。
吹吹打打的鑼鼓聲驚醒了他們,他們紛紛朝前擠著,翹首以盼,試圖看清這位即將嫁入白家守望門寡,又帶這樣一車表心意的鮮花進門的新娘的真面目。
可惜馬車白紗重重,又有羽扇遮面,始終無法看清。
徐松喬領著一群紈絝子弟,堵在開國公府正門,他手裡的白玉扇輕輕敲打著掌心,就這麼冷眼看著那小娘子駕一車鮮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