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之前,蘇二想不到房裡是這般景象。水霧罩著的江仙君,比平日見的更好看上百倍。
她看得呆住,痴痴地捧著兩碗羊肉湯,忘記這屋裡原是有兩人的。
江玦走過去接了托盤,放在榻上方案,溫和道:「多謝蘇姑娘,今夜雲樓恐不太平,姑娘還是不要隨意走動的好。」
蘇二楞了半晌,臉紅道:「好。」
少女正處在被心上人關懷的欣喜若狂中,不料天道殘忍,從垂簾里又伸出了第二隻手。
李靈溪捱過第一輪骨灼,腳步虛浮,走到江玦身邊時,膝蓋一軟就要跌倒。
江玦伸手接住她,為她攏緊松垮的衣襟,低聲說:「回床上去。」
她說:「走不動了。」
這也是實話。
江玦扶她坐到榻上,把湯碗輕推過去,「暖身,吃些。」
她撒嬌:「餵我。」
江玦想點到輒止,沈煙煙這廝卻慣會蹬鼻子上臉,戲癮大發。他心內動盪,額上青筋狂跳,轉臉對蘇二說:「煙煙受傷了,所以才……」
話說到這,他又覺得不需解釋。
蘇二紅了臉,也紅著眼,急匆匆告辭道:「二位慢用,我先去了。」
門被重重關上,沈煙煙還在用勾人的眼神看江玦,江玦說:「再多就過了。」
李靈溪笑著問:「江仙君,你就是這樣擋桃花的嗎!」
想是這樣想,被人點破還是有些尷尬。江玦端碗喝湯,沒回應。
李靈溪繼續問:「蘇二什麼都沒說過,若你自作多情了怎麼辦!」
江玦神色複雜道:「她的眼睛什麼都說了。況且我若自作多情,今夜之事,對她只會毫無影響,豈不是更好既然無意,那就該早斷念想。」
李靈溪警覺問:「你一直看她眼睛作什麼!」
「我沒一直看,是她……」江玦著實無力解釋,只好和盤托出,「其實我想起來了,四五年前我見過蘇姑娘。當時她被邪祟上身,我受雲水箋委託下山驅邪。蘇姑娘醒後就對我說,要以身相許報救命之恩,我自然拒絕了。這次再見,我一時沒想起她來,畢竟雲水箋很多,我救過的人很難一一記得。是她總盯著我看,我才想起,這種眼神我其實是見過的。」
李靈溪拈酸帶醋道:「真是特別,她一個眼神你記五年。」
江玦看李靈溪眼底攜了促狹,知道她準備胡攪蠻纏,生硬結束話題道:「羊肉湯喝不喝,我餵你。」
「好呀。」李靈溪彎眼笑。
江玦捏著白瓷柄,一勺一勺地把羊肉湯餵給沈煙煙吃。沈煙煙低頭就勺,卻也挑眼尾,掀長睫,把江玦看得心猿意馬。
好不容易喝完一碗湯,江玦起身撣衣,刻意不與沈煙煙對視。
「江玦——」
她一開腔,江玦就先聲道:「我去審楊兼,你既毒發了就在這待著。」
話罷轉身要走。
李靈溪輕笑出聲,一把牽過他的手來,往掌心塞了個木雕神像。